“哦……”尹听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醒悟般一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那还不快撤,唐门的混蛋肯定又要下毒了啊啊啊啊!”
楚泓忙不迭收起东西跃下树去,偶然间已经瞥见树上的人露出脸来,这张漂亮的脸他见过一次,貌似他一直叫天印“少主”来着。
“走!”四周黄烟弥漫,尹听风果断扯起楚泓的衣领躲远。
树上的珑宿趁着众人七倒八歪之际,甩出绳索缚住天印,将他向上拉起。天印身上又挨了两剑,已经无力厮杀,被吊起来时,颓唐的像是风中残絮。他勉强偏过头望向初家山庄,闭眼之前,视野里只有那身白衣……
“青青,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折华飞身上了屋顶,见到初衔白在,松了口气:“快下去吧,我听说段盟主放话保了你的命,我们现在没事了。”
初衔白的视线落在远处,并没有看他,忽然道:“折华,我记得你说过要把我们的事定了,还算数么?”
折华一愣,几步走过来:“当然记得,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刚好我娘清醒了,改日我便公布我是女子的身份,我们便把日子定了。”
折华喜不自胜,自身后环住她,心满意足地叹息:“我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初衔白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勾着嘴角低声附和:“谁说不是呢……”
天印被珑宿背着一路疾奔,他陷在沉沉的梦里。
十里长夜,伸手不见五指,是唐门训练他的地狱么?啊,不是,前方有光亮。
顺着指引走过去,忽然听到有人叫他。他疑惑地站定脚步,转头去看,有个女子一路朝他奔跑过来,身上一袭蓝衫,头发随意地绑在脑后,刚靠近就一头扑进他怀里:“师叔,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你是……”他有些迷茫,那张脸很熟悉,他却叫不出她的名字。
“我是千青啊,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居然把我忘了啊。”
“千青……”他心里涌出欣喜,想要抬手摸摸她的脸,那张脸的神情却变了,邪邪的笑着:“千青?师叔,千青已经被你杀了。”
“……”
“太晚了,就算你死,我也不会原谅你!”
她转身就走,天印想去追,却提不动脚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遍地鲜血,他早已瘫坐在地,脚筋不知何时已被挑断,喉咙想呼喊,却疼得厉害,手摸到锁骨,琵琶骨也断了……
报应到了么?
“少主!少主!你清醒点!”
似乎有人在叫他,他想睁开眼睛,却没力气。
“天印!快醒醒啊!算了,你让开点,我来!”
身上一紧,有人提起了他的衣领,紧接着一阵凉水当头淋下。天印皱紧眉头,身体轻轻抽搐了一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天印!能认出我是谁吗?”
四周树木环绕,头顶一方天空秋阳高照,应当是在树林里。女子身上的馨香萦绕在鼻尖,他看着那张脸扯了扯嘴角:“金花……”
锦华几乎下意识地就想反驳说自己叫“锦华”,但终究住了口。不是觉得不合时宜,而是那个名字她已经不配拥有了。
她丢开水壶,将天印拥在怀里,拍拍他的脸:“振作些,我传信给玄秀了,她应该就快到了。”
天印望着头顶蓝天苦笑:“难为你还肯为我奔波。”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心没肺么?”她托着他的头枕在自己双膝上:“怎么样?刚才没吸进毒气吧?”
天印摇摇头:“没什么,暂时还死不了。”
“哼,就知道你这种祸害命长!”
天印笑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伸手指了一下胸口:“我衣襟里有个东西,你应该认识,帮我说说它的来历。”
锦华伸手到他怀里探了探,拿出来一个扁平的方形盒子,表面已经被她刚才泼的水弄湿了。抬袖拂去水渍,上面的花纹清晰的显露出来,她顿时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这是圣教的东西,你怎么会有?”
“我从初家山庄拿出来的。”
锦华皱眉:“初衔白的事我听玄月说了,你还敢从她手上骗东西?”
天印轻轻喘了口气:“我看到那花纹就认出这是魔教的东西,反正留着对她也不是好事。”
“你总有理由!”锦华瞪他一眼,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秘籍。她刚看到名字就慌张的惊呼了一声,转头张望了一下,确定周围没人才低声嚷嚷起来:“化生神诀,这居然是化生神诀!”
“化生神诀?”天印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有些不解:“什么东西?”
“我初入圣教时就听说过这个传说,圣教的第一任衡无是中原人,曾融会贯通各派武艺练成化生神诀,被追杀逃至西夜国自立门户。他过世时立下门规,要求每任衡无都要练成此功才能登位。但是化生神诀极其难练,后来就演变成只要能练成化生神诀就能成为衡无。再到后来,有居心叵测者练不成神功又想占着位子,便用神子下凡的传说来愚弄百姓,居然还很有效果。不过这种人从不轻易展示武功,生怕被人瞧出来。”
天印仔细想了想,心中已经有数:“那这届衡无练成没有?”
“谁知道啊,他继任衡无时我早就跑到中原了,何况他总是失踪,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呢。不过听说他非男非女,八成也是靠那个神话撑着,应当是没练成。”
天印恍然:“难怪他如今会现身,恐怕就是为了找到化生神诀。”他忽然想起初衔白之前在暗格里寻找着什么,也许就是这个。难道不是她弄到手的?否则怎么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放在哪儿。他将秘籍仔细收好纳回怀里,心中已有了计较。
珑宿刚提着水回来,远处便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锦华抬头看了一眼,扶住天印的胳膊:“肯定是玄秀来了,我要走了,若是被左护法发现就糟了。”
天印点点头:“你自己小心。”
锦华起身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脚步:“天印,你要好好活着。”
天印冲她安抚地笑了笑:“放心,我一向最惜命了,何况现在,我更想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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