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凤落平阳作者:南风歌

第20节

凌戟凑近他,方越笙脸一红,一手抵着凌戟:“别……先别,等我洗完澡再抱。”

凌戟失笑出声,转身坐在椅子里,一手将方越笙拉了过来。

“少爷有什么不好意思啊?”

方越笙闻了闻自己,面上露出嫌弃的神色,想想一路上凌戟抱着他闻着他身上的气味,方越笙不由得脸更红了。

“少爷。”凌戟面上露出严肃的神色,看得方越笙也紧张起来。

“我的少爷,任何人也不能欺负,任何人也没有资格嫌弃。”凌戟道,“就算是少爷自己也不行。”

方越笙一下子又闹了个大红脸,凌戟这人用这样正经的神情说出这样甜蜜的情话来,实在是让人——太不好意思了。

“凌戟,你、你真是的——”方越笙戳着他的肩膀。

凌戟笑了,抓过他的手来脚下一绊,让方越笙倒在自己身上。

“你看,把你衣裳都弄脏了。”方越笙一手搂着凌戟,一手拍了拍他的衣襟。

凌戟笑着亲了亲他的脸颊:“没事,等会儿我和少爷一起洗,好不好?”

“唉呀,只能如此了。”方越笙把脸埋到凌戟怀里嘿嘿笑道。

☆、第88章回来以后

待到下人将热水准备好,凌戟将下人都打发下去,自己亲自帮方越笙宽衣解发,拿起木盆来舀了些水,先将那长长的头发揉了一遍,又用皂角将身上上上下下搓洗了一遍,这才重新换了干净的水来泡了进去。

前面洗出来的水都是浑的,方越笙羞恼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在凌戟面前丢了面子。他虽然对感情的事不算太开窍,但是凌戟对他的态度他却在一遍遍的琢磨当中越发了然于心。

以前他是国公府的世子,自小锦衣玉食,养得白白净净漂漂亮亮。凌戟从小就喜欢他,方越笙可不觉得凌戟一开始是看上了他的内秀。

小屁孩懂什么叫内秀,喜欢他还不是看他长得玉雪可爱。这么多年以来凌戟对他的态度也很明显,那是将他当成了遥不可及的瑶光明月,既喜爱又仰慕。即便在国公府落魄的那段日子,最狼狈的时候没被凌戟看到,等凌戟回来的时候他虽然在卖菜,那也是个白净俊俏的卖菜郎,何曾像此刻这样,把最庸俗的一面都暴露在凌戟面前了。

方越笙觉得分外不好意思。

凌戟穿着单薄的中衣,袖子挽到手肘。室内水气氤氲,沾湿了凌戟的发丝和衣衫,眉眼在水气当中更显清亮,看上去恍若天人一般,姿容俊美。

凌戟笑了笑,坐在浴桶外面的小木凳上,摸了摸方越笙的头顶。

“怎么了?可是累了?”

方越笙摇了摇头。凌戟没再开口,拿了干的帕子来给方越笙擦头发。墨黑的长发在手心中滑过,凌戟专心地看着,眼神一片柔软。

方越笙偷偷地用余光打量着凌戟,越看越觉得凌戟修眉俊目俊美无比。以前他只是一介平民时就有着宠辱不惊的气度,如今身居高位日久,整个人已经如同一柄开过锋的宝剑一样,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样的人居然一心扑在他的身上,十几年未曾改变,连向来不会妄自菲薄的方越笙都觉得不可思议。想他连被人抓走都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靠着凌戟来救,褪去国公府的光环,他实在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凌戟。”方越笙半晌闷闷地叫了一声。

凌戟轻轻地恩了一声,方越笙却听得脸上一热。

不好了不好了,这么严肃温情的时刻,他怎么会对凌戟生出些不太好的心思呢?!

凌戟见他扭捏着不愿意开口,只是笑了笑,也不催他。反正方越笙是个藏不住话的,向来不用别人催。

果然方越笙自己纠结了片刻,轻声咳了咳开口道:“凌戟。”却又没了下文。

凌戟……

“少爷,好了。”凌戟将那擦得半干的头发挽了起来,用一根簪子盘在头顶,方越笙抬头看他,几缕湿发在颊边颈间蜿蜒盘曲着,越发衬得那张脸庞俊雅如玉。

凌戟笑着轻叹道:“少爷终于长大了啊……”

恩?恩?什么意思?

方越笙心头一松又一紧,胸膛里顿时鼓躁起来,心跳得乱了几下。

“你什、什、什么意思?”方越笙一紧张差点咬到舌头,张嘴就结巴了起来。

凌戟面带无辜:“只是觉得少爷慢慢长大了,有些感慨。第一次见少爷的时候少爷才这么大点。”凌戟双手比了比,面上笑得十分俊美,“一年一年的,就这样看着少爷长大成人了。”

方越笙后背一冷。他怎么觉得凌戟这语气——这么让他不快呢?

“我也算是看着少爷长大的。”凌戟感慨道。

方越笙浑身一凛,凌戟这种慈爱的口气是怎么回事?明明他就比他大了五岁而已,装什么感慨万千的长辈呢?!

方越笙刚才但有一点旖旎的心思也被凌戟吓回去了。

哗地一声,方越笙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凌戟惊讶地看着他,方越笙一把捞过布巾把自己裹起来,抬脚往外跨。

“我洗好了!”

“少爷小心——”凌戟上前去搀,方越笙手忙脚乱地脚下一滑撞进他怀里,凌戟又没防备,就这样连人带桶地倒了下去,水瞬间蔓延了一地。

方越笙趴在凌戟身上傻眼了。

“你不是武功很好的吗,怎么还站不稳呢?”

凌戟被压在下面,一脸无辜地道:“少爷,我偶尔也是要放松一下的。”

“好吧,原来你放松下来这么弱不禁风。”方越笙看着凌戟的脸,也是十分不好意思。至于刚才纠结的那点心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两人回了房间,凌戟那两位由亲兵转变而来的小厮进房来收拾,却见整个浴室都被水淹了一层,桶也倒在地上,两个小厮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将军,您和方公子到底是怎么洗的?怎么现场看起来如此不纯洁呢?

两人面面相觑,想到自家将军和方小公子之间并不刻意遮掩的关系,顿时一起红了脸。

他们年纪还小好不好?为什么要被将军以亲身实践来灌输这样那样的邪恶思想?!两人默默地抬起浴桶走了出去。

方越笙是住在凌戟院子里的,第二天一早凌戟起早上朝,方越笙便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自然醒来,起床梳洗完毕,吃了凌戟留下来的早点,便看到方越棋从院外走了进来。

“堂哥。”方越笙抬手打了个招呼,“你来找我啊?”

方越棋走到桌边坐下,满脸怪异神色地打量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越笙捏着花卷就着小菜吃得正香,也不介意方越棋的打量。他被掳走那么多天,方越棋担心也是正常的,指不定这些天他在房里怎么哭呢,就大发慈悲地让他好好看就是了。

方越笙捏着花卷抬眼仔细想了想。以前认识的人里,最成材的是凌戟,林玄英也不错,就连古锋都混了个大理寺少卿当当。反观他们呢,平国公府倒了,他和堂哥只能去卖菜。广安侯府倒了,许如信就落魄得不成样子。方越棋当初在勋贵子弟里还算读书不错的呢,许如信更是暗地里谋划了不少事情,可是各自背后的大树一倒,纷纷都变成了无人庇护的小树苗,又弱又不成材。所以这一次被抓走,方越棋大概是有心无力的,追过去的许如信更不用说了,都把自己陷进去了,还得凌戟多救一个。

也正是被掳走的这几天他将这些想了个清楚,把认识的人划分为靠谱和不靠谱的几类,堂哥明显是不靠谱的那一类。因为他和茉芳姑娘谁都没指望方越棋能救来救他们,连一瞬间划过的想法都完美地避开了堂哥!

方越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自己这样光明正大的纨绔比较好呢,还是堂哥这样金玉其外的绣花枕头比较好?他都要替方老侯爷抹一把心酸泪了。

方越棋被他看得后脖子一凉,没好气地道:“你叹什么气呢?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还上赶着往上凑,嫌命长是不是?!幸好凌戟瞒得紧,大伯和大伯母都不知道,不然你这不孝子还得让二老替你担着心。”

方越笙缩了缩脖子,这不靠谱的堂哥又来摆大哥哥的谱了。不过这次是他理亏,何况堂哥话语里那浓浓的关切之意,他听着也舒坦。再不靠谱也是自己亲亲的堂哥,堂哥不靠谱所以从未起来争权的心思,否则当初他这没用的平国公府世子也当不了那么舒坦,落魄之后没有东山再起的能力,一起卖菜也那么地贴心。

方越棋教训了两句便住了口,等着方越笙吃完早饭一抹嘴巴,拉起他往外走去。

“走吧,我们去给爹娘老夫人凌大娘凌大叔请安去。”

方越棋打量着小堂弟大刀阔斧的步伐,那样生机勃勃,龙精虎猛,好像一点负担也没有,方越棋顿时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咳咳……”方越棋清了清嗓子,向小堂弟问道:“听说昨天你和凌戟一起在浴房里呆了两个多时辰?”

方越笙点了点头:“是啊。”

“还……挺折腾的,把桶都弄翻了,弄得整个地面都是水?”

方越笙不悦地回头看他:“是啊,有什么问题?!”他在自己府里洗个澡都不能尽兴吗?!这有什么好追问不放的,堂哥真讨厌!

有问题,太有问题了好么!

方越棋整个人都震惊了。

昨天凌戟带着越笙回来就拘在自己院子里不放人,他想见一见都拦着不让。后来呢,后来发生的事他自认为在自己安插的眼线的汇报下他都已了如指掌,据抬水的小厮说得还挺激烈,小堂弟又一晚上都在凌戟那里——

可是这一大早上的小堂弟这般龙精虎猛的,一点不适都没有,这说了什么?啊!

方越棋不由得对凌戟产生了深深的同情。这样的青年才俊,原来也有些不能宣之于口的苦恼啊!

正在皇宫内殿里回皇帝话的凌侯爷突然鼻子一痒,硬生生把一个喷嚏忍了下来,免得御前失仪,顿时眼酸鼻涩起来。

皇帝瞟了他一眼:“凌爱卿可是身体不适?”

凌戟一弯身:“多谢皇上关心!微臣无碍。”

皇帝嘴角一抽。谁关心你了,他不过随口一问好么?

手边是凌戟呈上来的“证据”,嘉郡王贪墨一案的证据。凌戟自从领了差事,这还是第一次拿出点成果出来。皇帝面无表情地翻着手边的案卷,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从头到尾粗略翻了一遍之后,皇帝道:“凌爱卿,这都是些道听途说之语,一点立得住的证据都没有。风闻奏事是御史的职责,你如何能这样应付差事?朕很失望。”

凌戟一听就知道了皇帝的意思,他还是不愿意动嘉郡王的。他真是低估了皇帝对嘉郡王的容忍度了,要知道嘉郡王贪墨官银包揽词讼都是做熟了的,最大的一次便是因为他的手伸太长导致堤坝粗制烂造差点造成决堤,到时候必然百姓受难朝堂不稳,难道就因为后来他把这件事兜揽住了处理好了,所以皇帝好了伤疤忘了疼,就不准备追究了?

这怎么可以?!想想平国公府,想想广安侯府,他怎能轻易放过嘉郡王?呃,广安侯府的事好像还是比较大快人心的。

越笙被掳这几日,看在嘉郡王还算识趣,除了让越笙几天不能洗澡之外也没怎么亏待了他,凌侯爷也不准备赶尽杀绝。但是皇帝还要这样护着,他就不高兴了。

心思百转不过一念之间,皇帝已经合上案卷,轻飘飘地发话:“好了,朕倦了,你下去吧。”

凌戟依言退了出去,想了想,出了宫门便去了东斜街头的那间小茶馆。

茶馆向来是讲是说非之地,整个京城的八卦集散地,许多官员都爱过来坐一坐,听一听,也许就能听到些有用的东西,御史们下朝之后更是爱凑在此处,简直当成了第二副业。

凌戟让小厮去请林玄英来,自己在二楼的角落里找个空桌坐了下来,要了一壶茶水。

二楼临窗的桌子上坐着两个年约四十多的美髯公,一袭布衣打扮,看上去分外不起眼。

凌戟笑了笑,悠然自得地等着林玄英到来。

半个时辰之后林玄英就来了,一上楼就看到临窗的两个人,在凌戟的示意下悄悄地走过去坐下,没有惊动那两个人。

“凌戟,你到底要干什么?”林玄英道,“我正忙着呢,你以为工部衙门像你这样闲呢?!”

凌戟挂了个将军的职位,不打仗的时候自然没他什么事,平常也就替皇帝跑跑腿,还是比较清闲的。

凌戟笑了笑:“本侯要说一说嘉郡王的小道消息,你总不能让本侯对着空椅子讲吧。”

把他从百忙之中拎过来居然只是充当个听众,林玄英简直要出离愤怒了。

“你人缘就这么差?!满京城找不到个人听你说八卦?!”

凌戟抬头想了想,点点头:“除你之外还真没有。”

林玄英瞬间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同情了。

瞪了凌戟片刻,林玄英只能败下阵来,拿过杯子自己倒了杯水:“好吧,你说吧。”

于是凌侯爷面上渐渐浮现起一层怒色来,愤愤不平地将茶水当成酒水一样连饮了几大杯,猛地一下摔在桌子上:“真是欺人太甚!”引得临窗的两人看了过来。

林玄英嘴角一抽,没想到他还声情并茂地演起来了。

那两人认出凌戟来,正要过来问好,却听凌戟继续道:“我实在忍不了了,嘉郡王干出那些事情,难道就因为他是皇亲国戚,就要这样不了了之了?!”

两个美髯公一听,刚离开凳子的屁股不约而同地又坐了回去。两人以袖掩面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了一抹精光闪过。有戏!

就听那神武侯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将嘉郡王那些贪墨案一桩桩列出来,感情充沛有声有色,顿时就将一个十恶不赦作威作福的皇亲国戚的形象勾勒得栩栩如生。

“好了,凌兄,你也不要太生气了。”故事尾声的时候林玄英适时地开口道,“世上总有那些不平之事,如何管得尽?!我辈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也就算大善了。”

凌侯爷在好友的安慰之下,仍旧愤愤不平地起身离开了茶馆。

看到那两个人远去的背影,一位美髯公起身抱拳:“天色已晚,在下也该回府了。”

“何御史是要赶回去写折子?”另一位抚了抚长须。

“董御史难道不赶时间?”何大人也笑着抚须。

“一起?”

“联名!”

何御史和董御史相视一眼,大笑着携手一起离去了。

不枉他们两个天天到这个茶馆里报道,整天听些东家偷牛西家丢鸡的八卦,如今总算得了一个惊天大八卦!

想一想自己将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斥责哦不规劝皇帝的场景,两位御史简直浑身是劲儿!

☆、第89章明媒正娶(完结)

第二天一上朝,果然英勇无畏的御史大人向着皇帝开火了。从律法到民情,从圣意到江山,痛陈嘉郡王十大罪状,恳请皇帝下旨严惩,大有皇帝胆敢不听就一头碰死在金銮殿上的架式。

皇帝耳朵里听着,小眼风却一下一下地向凌戟那边撇刀子。御史直谏时皇帝是要认真聆听的,不然难免被记一笔刚愎自用的臭名声,这是立志要做千古名君的当朝天子所不能忍的。所以他只能冲着始作俑者发泄心中的不满。

好你个凌戟,好你个神武侯,朕不过随口一说风闻奏事是御史的权利,他就真敢找了御史来堵他的嘴。看来是逍遥日子过久了,真以为他不敢动他了?!

凌戟眼观鼻鼻观心,完全视皇帝的视线如无物。

一直到两位御史终于口干舌燥痛陈完毕,皇帝才强笑着开口:“两位爱卿直言善鉴,实乃国之栋梁,是百姓之福,亦是朕之福。”

得了圣口夸赞的御史大人自是满足无比,却仍旧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

“那么对于嘉郡王一案,微臣以为当从严惩办,以儆效由!”

够了啊!到底谁是皇帝!

皇帝心中龙火喷涌,面上仍旧做出一副欣慰神色。

“此事朕亦思索良久,也是时候给诸位臣民一个交待了。”

臣不需要您给我们这个交待啊!文武百官的内心简直十分憋屈。前些日子他们上折子参奏嘉郡王被皇帝无视了,他们已然看清了嘉郡王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他们已经消停了,不要再把处置嘉郡王的主意再落在他们头上了啊!等以后皇帝想起了这个叔叔来又要秋后算帐了,简直欲哭无泪。

皇帝道:“此事朕绝不姑息。”

他能说一个不字吗?!那俩货一个盯准了最近的柱子,一个偷偷地在嘴里活动了一下舌头,别以为他看不见!皇帝敢肯定他说一个不字,自己的这俩臣子就得一个一头撞柱子上一个巧舌如簧继续给他添堵!

虽然现在皇帝心里也很堵,也好过被史官记一笔逼得御史当堂撞柱子来得好些。

当初为了不被偏听偏信,御史与史官都是皇帝特意选拔培养的,绝对不以皇帝意志为转移。自己培养的人才给自己挖的坑,捏着鼻子也要跳下去。

御史还要再说什么,却见皇帝脸色一沉。

“朕已有打算,爱卿莫再多言。”

两位御史见好就收,回到队列里站好,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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