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朝中无人可用,于是,不过几月功夫,楚王和贺兰子胥率领的起义军,便已到达平阳一带,兵临城下,皇帝火烧眉毛,只能大胆启用年仅十七的萧雨歇为镇国大将军。
不曾想,萧雨歇用兵竟不在楚王之下,双方僵持几个月,胜负难分。只可惜天不假年,贺兰太尉年事已高,忽然病倒军中,起义军军心涣散,萧雨歇趁机烧了对方粮草,大肆进攻,起义军就此一败涂地。
听闻,承德元年十二月初九,风雪交加,贺兰子胥和楚王云淩率领的残余两百多名起义军,终被萧雨歇逼至大江岸边。贺兰子胥咒骂当今皇帝弑父弑兄、坑害忠良,故至死不肯归降!最终,同楚王云淩,及那两百多名将士,跳下寒冽的大江,一同赴死!
那一年,南朝折损武将甚多,崇愈夫子、常太息等有声望者,皆已各种理由退离昭阳!也就是那时起,西凉借口国内灾荒,不再向南朝纳贡,至今,已整整七年。文帝与崇愈夫子联手扳回的胜局,在承德年间,落下帷幕。
南朝将军,素来战时立,战后撤,故而如今的萧雨歇,承了他父亲的光禄勋之职,银印青绶,掌管宫廷内警卫之事。
光禄勋下属官颇多,其中有虎贲中郎将、羽林中郎将,二将统称虎贲羽林,秩奉比二千石。
还有郎中三将,分别是:车郎将、户郎将、骑郎将,秩奉比千石。又有光禄大夫、太中大夫、中散大夫、谏议大夫,此四大夫专为皇帝谋事。
光禄勋下有很多人,直接越过三公为皇帝谋事,是皇帝的智囊班子。还有很多有才能的人,在授官以前都在这里历练。
由此,足可见皇帝对萧雨歇的器重和信任。
萧雨歇不仅是光禄勋卿,且他还有一个广陵侯的头衔,虽然南朝自开国至今,侯爵之位已名存实亡。虽没有封地,但委实是个象征荣誉的头衔,有这个头衔,即便是三公也不得不对他礼让三分,年仅二十四岁便已封侯,委实了得。
听闻他此人风流不羁,至今未有婚配,不过却已有了四个妾室,未婚有妾,难保叫人非议。且听闻他对四个妾室甚喜新厌旧,委实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可话又说回来,值不值得,与她何干?想到这儿,文君不由得自嘲一笑。
懿旨下没多久,太常便派人来要文君的生辰八字。
一个月后,广陵侯府携备三牲、酒礼至文府,正式奉上聘书,过了文定。聘书上,文君与萧雨歇成亲的日子,定在两月后的七月十六日。
春意渐暖,素娥将厚重的冬衣都收了起来。虽是无奈,但毕竟是嫁作侯府夫人,不能没有像样的嫁妆。文府自打接到圣旨后,便已出出进进忙碌了起来了,日日找张夫人领对牌的都快把绛樱苑的门槛踏破了。
临近婚期尚有一月,这一日,文君桌上摆着文王鼎匙箸香盒,手里拿了黄铜小匙做香,细细看来,是一个“佑”字!
文君命素娥唤来小厮,询问道:“嫁妆备的如何了?”
小厮捧着礼册念道:“回小姐,除了必备的剪刀、痰盂、尺、片糖、银□□带、花瓶、铜盆及鞋、龙凤被、床单及枕头一对、两双红绳捆好的筷子及碗、七十二套衣服以外,额外还有金瓶珍珠花树景一件、戗金彩漆花鸟图菱花式盘一对、白玉骑凤仙人一件、青玉光素象耳活环杯一对、苏绣和合二仙屏风一副、字画类有霜柯竹涧图、弘仁西岩松雪图……”
文君抬头忘了一眼回话的十五六岁小厮,复又低眉打断道:“还差些什么?”
“回小姐,还差些丝绸。”
“那便抓紧去办吧?”
小厮领了话便要去办,却被陆离拦了下来:“别着急办,别着急办。”
这话一出,小厮不解的看向陆离,文君亦是抬眼,素娥俏皮的一挑下巴,口内道:“你这猴儿又有什么怪主意?”
陆离嘿嘿一笑,打发了小厮,换上一张灿烂的笑脸,对文君说道:“小姐,我私心估摸着,这些小奴小婢们品味都不见得高雅,怕是选来的丝绸花色俗气,我瞧这事儿您还得亲自跑一趟,这比较妥当。”
文君唇角挂上一丝遮掩不住的笑意:“你居然也有在乎品味的时候?怕是你嫌府里呆的闷,想寻个由头出去走走。”
陆离闻言,厚着脸皮嘿嘿笑道:“还是小姐懂我。自打圣旨下来,小姐日日闷在府里,都快长蘑菇了,也该出去走走了。而且……小姐难道忘了?今日是小姐的生辰。”
文君闻言不由得笑了,素娥上前,狠戳了陆离额角一下,道:“小姐自然是记得,你当小姐乐意闷在这里?只是如今婚期将至,委实不适合抛头露面,若要下轿进个珍宝斋,怕是得带七八个家丁拉帷帐呢……”
陆离委屈的揉着额角,一脸不快道:“我当什么事儿呢?又是因那些个俗礼。”
说到这儿,陆离眼前一亮,道:“我有个法子,小姐可以女扮男装啊!管他什么束绳般的规矩,都拘不着咱!”
文君闻言,低眉略想想,起身对素娥吩咐道:“素娥,取男装来。”
不消片刻,文静俨然已是一名头戴簪冠,身着直裰的翩翩公子。又取了一把自己平日没事题写的折扇作饰,举手投足间再由陆离言传身教,待走出文府大门时,文君这名公子,行步间已颇有了些章法。
素娥颇有些不放心,怕文君累着,于是还是命人抬了轿撵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