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裕面色已经变为紫红色,他竭力扒着现在自己咽喉上的那只手,看着此时正在厅外,进退两难的侍卫,勉强出声道:“退……退下!”
随后马裕转而看向谢容珏,感觉到喉中隐隐弥漫开来的血腥味,咬牙说道:“你现在杀了我,你也逃不过这黎城,到时候你与她皆要丧命于此,更何况,你可知晓本官乃是朝廷命官,若是杀了我……”
“即便你当真有通天之能逃出黎城,朝廷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刚刚还说自己一手遮天,说自己的话堪比圣旨,现在却又拿朝廷来压人。
也不知晓这位所谓的黎城州牧,知晓了他刚刚觊觎的人,乃是先帝最为宠爱的九公主,又是该如何作想。
谢容珏轻声嗤笑了一下,然后手下力道加重,“大人这么大的官威,我可实在是害怕。”
当初独孤珣还在盛京的时候,他甚至连西羌来使都敢杀,这么一个无恶不作的州牧,要杀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区区一个黎城州牧罢了。
但是现在,他确实并不准备杀了马裕。
毕竟,一路逃出西境,确实不易,现在马裕在他手上,送上门来的人质,不利用实在是有点儿可惜了。
之前来到这里的时候,他还想过若是遇到棘手的情况该怎么办,没有想到,比他构想的还要顺利一些。
大概是是马裕在这里作威作福惯了,并没有意识到,有些人即便是手无寸铁,也依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他。
沈初姒看着马裕,“以权谋私,欺男霸女,贪污受贿,压榨百姓,结党营私,收买刺史,任何一条,都足以让你前往盛京极刑处死,即便是新帝即位,暂且无暇,但西境的状况,也不可能永远瞒过去。我也很想问,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这里这般猖獗的?”
马裕被谢容珏的手扣住脖颈,只感觉脑中充血,几乎没有办法再思考,此时听到沈初姒的问话。
还是倏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这两个人他并不知道来历,原本就算是家中有点儿家底,也没有什么所谓,只要处理得干净些,没有人会知晓。
又或者,他之前也只是怀疑到了谢容珏身上,并没有觉得这个美娇娘有什么来路。
但是现在,他却觉得,她说着刚刚那话的时候,实在是有点儿气势迫人。
即便是曾经的高官,来到黎城的刺史,也没有给他这样的感觉过。
邺朝女子大多不会知晓这些,即便是官家子女,也不会了解律例。
她到底又是怎么能将这些罪名如数家珍,甚至说到新帝即位,面上也并无波澜。
难道是来自盛京的贵人?
可是他并不曾听说,有什么人前来黎城。
若是有了风声,他至少也会收敛几分,不会落人把柄。
不过——
若是当真是盛京来的,那必然不能让他们回去,不然,即便是马裕现在不死,日后也难辞其咎。
马裕想了想,开口道:“你们现在所求,不过就是我放你们离开,不如这样……我可以跟着你们一起走,等出了西境,你们再放走我,我不会再追究这件事,保你们平安回去——”
等他被放,就会即刻下令杀了这两个人。
无论他们到底是谁。
都不能活着回到盛京。
马裕心中的盘算打得很好,却突然听到院门外传来一点儿嘈杂的声响。
此处私宅平日里不会有其他人前来,马裕被打断了思路,抬眼望向不远处。
只看到原本在门外的侍卫突然被一群人制住,无声无息,无人发现,几乎是在顷刻之前就反制住了他们。
刀架颈侧。
马裕瞪大双目,此处是他的私宅,怎么会有人敢在这里撒野?
而且还像是早有预谋,黎城之中谁人不知晓此地住的是马裕,不要说是进来了,在外面看上几眼都不敢。
这些人,知晓他的身份,却还是闯进来挟持他的侍卫。
荒谬。
马裕因为充血而昏涨的脑子里面,只浮现出了荒谬两个字。
以往在黎城一手遮天,何曾有这样失态而狼狈的时候。
他看着有个脸上蒙着黑巾的人快步走近,最后单膝跪地在沈初姒的面前。
“公主殿下,属下来迟。”
作者有话说:
二十个红包,抱歉晚了~
第66章
私宅之中, 瞬时间鸦雀无声。
掌柜因为手上的剧痛,蜷缩成一团,脑中嗡鸣不止, 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面上露出骇然之色。
掌柜捧着自己受伤的那只手, 惊呼道:“公主?”
隐卫低眼看了下正在地上蜷缩着的人,眼神掠过掌柜手上的那个渗着血的伤口, 这是出自谁的手, 隐卫自然明了。
地上还有着铜板滚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