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是那个意气风发,张扬到肆意的少年郎君。
此时的瞳色极亮, 不退不避。
沈初姒感觉心尖好像是突然很轻地被幼猫挠了一下, 然后看到他此时坐在盛京的春色之中,身后是庭前飘落的桃花。
沈初姒手指略微蜷缩了一下, 倏然转眼看向他, “那我若是当真在等你呢?”
谢容珏原本手上正在随意把玩着一枚铜板, 抛掷在半空之中, 沈初姒话音未落,他没有能够接住手中的铜板, 铜板倏然就落在了地上。
铜板撞击在地面上,滚落一直到远处,才缓缓停下。
谢容珏手指撑在窗台之上, 半晌都没说话。
片刻之后, 他才摇头,随后似无奈般的轻笑了一声。
“殿下啊殿下。”
谢容珏眼睫垂下,顿了一下,随后看着她,声音有点儿轻:“可当真是让我……无计可施。”
此时窗外有浮动的桃花香味。
即便是这样, 沈初姒身上那点儿熟悉又浅淡的味道, 还是萦绕在谢容珏的身边。
连带着屋中都是这样浅淡的香味。
沈初姒的寝屋看上去并无多少装饰, 十分整洁。
谢容珏抬眼看了周遭的环境, 随后从窗台之上跳下来。
他在窗台旁边站定, 随手抽出了几张纸, 然后递到沈初姒的面前。
沈初姒看了看, 然后抬眼看向谢容珏。
谢容珏挑眉, “之前在黎城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云来赌场,四方亭,群玉处,日后都是殿下的了,既然已经回到盛京,我自然也将地契和钥匙都拿过来了。”
他手指白皙,拿着那几张极为薄的纸。
无名指上,铜黄色的钥匙正在轻轻地晃动。
沈初姒刚刚只匆匆看了一眼,只看到上面印着暗红色的盛京官印。
其实他那时候说的那些话,沈初姒并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有想到,他今日前来,居然还带来了这些。
她顿了片刻,“世子将这些身家都给了我,难道就没有丝毫心疼?”
谢容珏随手将那几张纸和钥匙放在一旁的小桌上,“若是用这些就能换回一个名分,就算是十个云来赌场,只要殿下想,我也能拱手送到殿下面前。”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不过这样的话,算不算就是入赘到了殿下府中?”
谢容珏挑眉,甚至还带着一点儿循循善诱的意味:“殿下,养我很容易的。”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并无觉得丝毫不妥。
沈初姒看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地契,此时那几张纸正在被微风吹得纷飞,好在上面压着一枚钥匙,所以才没有被吹走。
“怎么个容易法?”
“毕竟是吃殿下的软饭,”他顿了顿,“我日后少吃点,勤俭持家,让殿下没有后顾之忧。”
沈初姒抬眼,“当初春日宴时,世子花费数千两只是买一捧绢花,由奢入俭难,日后当真能把持得住?”
“我还以为殿下记得。”他声音压低,“我会把持不住的,只有殿下一个人。”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沈初姒的屋门突然被人轻轻叩响。
蒲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殿下。”
蒲双的声音显得有点儿急,沈初姒连忙垫脚上前捂住谢容珏的嘴,眼睛很亮,示意他噤声。
视线对视之际,沈初姒感觉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掌心。
甚至还轻声笑了一下。
连带着胸腔都在发颤。
沈初姒此时和他贴得很近,感觉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半束的发此时落在沈初姒的肌肤上。
其实原本在黎城的时候,比这时更为近的时候,也并不是没有过,但是现在站在外面的,是自幼跟着沈初姒的侍女,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盛京城。
所以也连带着一点儿隐秘的羞耻感。
谢容珏眼睫垂下,看了她片刻,随后轻轻点了一下头。
应当算是应允了。
看到他点头,沈初姒这才对着门外的蒲双应声,“我在。”
蒲双站在屋外,听到沈初姒应声,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开口解释道:“方才我出来找雪球的时候,好像听到了殿下屋中传来了一点儿响动。我觉得不放心,所以才想着前来问一下殿下,既然是平安无事,那我就放心了。”
沈初姒静了片刻,“兴许是有野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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