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之前还有两三分存疑的话,现在听到林霁的话后,就是半分念头都再也没有了。
别院门口的役人几人对视一眼,只看到其中一个身材较为矮小的役人悄悄转身往院中走去。
之前拦沈初姒在院前,对于身份的顾虑其实只是其一,更为主要的是世子爷对于这位殿下的想法,役人虽然不敢过多揣测,但是只说这成亲月余,世子爷都未曾如何回府,也能从中窥得一二。
但是现在林霁在这里,就自然是另当别论。
林霁大概是之前听到了院外役人的话,虽然现在脸上仍然是带笑,但是他官居高位,又是身处执掌刑狱的大理寺少卿,自然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此处既是镇国公世子名下别院,”林霁看向之前拦下沈初姒的役人,“应当没有不识得公主殿下的道理。”
他笑了笑,“当然,倘若之前不识得也就罢了,但是若你现在执意要求证明身份的物件,那么本官以大理寺少卿的身份为殿下作保,可足够?”
传闻之中,进入大理寺的犯人很少有不怵这位看着温和的大理寺少卿的,分明他生得一副看着就让人横生好感的相貌,可是现在得见,却也实在是气势迫人。
谢容珏走到院门处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昨日下了一场秋雨,门前的青石板路潮湿,院前是一道穿城而过的溪流,沈初姒身穿淡色衣裙站在马车旁,而林霁则是身穿靛青色官袍,就这么站在沈初姒的面前。
林霁少时就是寻常世家子弟的典范,进退有礼,举止雅正,就算是入仕也是平步青云,路途远比他人要顺畅得多。
谢容珏一直都知道沈初姒生得极为出挑,尤其是眼睛。
想来现在看向林霁的时候,也是如同他先前所见一般,不含杂质,似少时在手中把玩的黑色珀石。
其实先前圣上赐婚之前,盛京之中就有人猜测这位公主殿下多半是要嫁与林霁的,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林霁祖父与圣上关系匪浅,况且林霁本人还是这么的出挑。
好像这赐婚,本就是顺理成章。
偏偏最后是谁人都没有想到的谢容珏。
他倚在院门边看着这郎才女貌,格外般配的一对,手中的铜板抛起又落下,不知为何哂笑一声。
林霁出身名门世家,又一路仕途顺利,整个盛京城中也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说是前途无量也丝毫不为过,无论怎么选,都是作为姻缘的上上之选。
更何况,是与自己这样的纨绔子弟来比。
盛京城中不少世家贵女都在暗自打听这位大理寺少卿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但却也是始终无果,只因为林霁对谁都是始终如一的有礼却又毫不僭越,而在大理寺之中又是毫不留情。
年过弱冠,也始终都无定亲的意向。
在沈初姒未曾赐婚给谢容珏之时,京中上下有不少揣度圣上应当是要将这位出众的少年权臣留给自己疼爱的女儿的。
看来也并非是空穴来风,毕竟何曾见这位少年权臣对别人的家事过多干涉。
而此时站在院门外的林霁自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谢容珏。
他面色的笑意微敛,“终于得见世子爷,世子即便是事务繁忙,也不应当让殿下在门外平白无故等了这么久,实在是不妥当。”
林霁话意顿了顿,“还有世子府前的役人,竟然连殿下都不认得,也实在有些荒唐。”
他这话分明就是话里有话,谢容珏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却只是挑了挑眉毛,笑着回道:“多谢林大人拨冗指导了。”
谢容珏说罢,又垂着眼看着站在原地的沈初姒,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抬步走向了院内。
他向来脾性说不上是好,这位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与他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所谓。
更何况,现在站在沈初姒身边的,是全盛京城声名在外的天纵奇才,他现在站出来,恐怕还是打扰了。
沈初姒站在原地,看得出来谢容珏好似心情并不好,先是小声地同林霁道谢,然后手中提着食盒,也随之跟上前去。
林霁脸上的笑意顿了顿,却也没有说什么,只回道:“举手小事而已,殿下多礼。”
谢容珏所走的是一处砖石小道,周围是攀长的灌木,因为昨日的雨,有些叶片还在往下渗着水,落入下面的泥泞之中。
谢容珏步伐极快,他身量高,即便是看着走得毫不费力,沈初姒也是略微带着一点儿小跑才勉强跟得上,别院之中铺的砖石因为昨日雨而潮湿,而她的手上拿着一个食盒,小跑的时候实在是有点儿不便。
沈初姒看着谢容珏的背影,思虑了片刻,才开口叫住他的名字:“谢衍之。”
谢容珏顿步回头,只看到沈初姒站在秋日凋敝的小道之中,大概是因为刚刚行走过一段路,现在气息有点儿不稳,他其实并不是不知道她现在跟着自己,只是想不清缘由。
一个如明月清风般的少年权臣,一个是如自己这样声名不佳的纨绔子弟。
该怎么选,就算是三岁孩童,心中也该有论断。
大概是因为林霁身居要职,并不适宜娶公主,又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难言之隐,自己只是退而求其次的一个选择罢了。
也好。
免得日后多生祸端。
沈初姒站在原地,似乎是思忖了一下措辞,才开口解释道:“我刚刚在别院外遇到林霁只是偶然,其实……”
“殿下多虑了。”
谢容珏笑了笑,打断她的话。
“殿下不必解释,殿下无论是想见什么人,我都不会过问,也不会介怀。”
作者有话说:
老母亲:哄冻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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