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永福说完,环顾了一圈场内的人,“在场的各位兄弟们也都看清楚了,我的这条手臂确实是被站在那里的小娘们给折断的!此事不敢有半分欺瞒世子爷!”
被扈永福看到的人具是避开视线,厅中也在此时稀稀拉拉传来几声应和声。
扈永福避重就轻,姿态诚恳地接着道:“世子爷莫要看那个丫鬟长得娇弱,但实则力气大得惊人,这两个人想要见世子爷还不知道打得到底是什么主意!”
“哦?”
谢容珏垂眼看向站在一边未曾言语的沈初姒,“那这位……姑娘似乎并没有反驳的意思?”
扈永福听到此话,揣度谢容珏多半是和那个小娘子并不相识,心中暗喜,之前并没有想到谢容珏居然会出面处理此事,幸亏他在刚刚心生一计,现在反将一军。
他这么想着,又去看了看站在原地的沈初姒,难忍地舔了一下嘴唇,吞了一口唾沫。
只是可惜了这么个相貌,这位世子爷虽然时常出入风月场,但是听闻也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这么个美人落在谢容珏的手中,恐怕也是讨不到什么好。
沈初姒之前听到扈永福的话的时候,面色丝毫未变,倒是在谢容珏开口的时候,略微抬眼。
“我相信世子自有判断。”
谢容珏听闻此话的时候笑了一声,缓步从木质楼梯上走下,周边的人一一为他让道。
他走到沈初姒的面前,因为身量极高,所以只能略微俯着身。
“这么信任我?”
谢容珏姿态懒散,靠近沈初姒的时候,那股香味又顺着她的脖颈传过来,他这个视角轻而易举地就能看到沈初姒颈后那点儿肌肤,被灯光一照,犹如暖玉一般。
他视线很快就错开,只是现在靠在沈初姒身前的模样,却又实在带着一点儿暧昧。
“这是自然。”沈初姒连退避的意思都没有,“我自是相信世子,会还我一个……公道。”
谢容珏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九公主殿下,哪里轮得到他来主持公道。
他并不知晓沈初姒今日来这里的意图,但是他怎么想也该知道,那个扈永福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沈初姒身边的丫鬟活生生折断了他的手臂。
实在是有意思,居然敢在这里闹事。
谢容珏起身,走到了扈永福的身边。
他的脸上仍然是带着一点儿笑意的,视线在扈永福断掉的手臂上停留了片刻,“所以,你刚刚动的,就是右手?”
“世,世子。”扈永福脊背倏地窜上来一股寒意,“小人,什么右手,小人刚刚可没有动手!分明是那个丫鬟先行折断了小人的手臂,世子可千万要明察秋毫!”
“胡说!”终于有旁观的人实在是看不下去扈永福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世子,此人是盛京城中有名的地头蛇,时常欺男霸女,仗着家中有个做侍郎的姐夫,在盛京城内横行霸道惯了。”
“分明是这贼人见那位姑娘生得姿容出众,一时被美色所迷,想要上去辱没那位姑娘,这才被那丫鬟断了手臂!现在还在世子面前恶人先告状,实在是可恶!”
谢容珏的手指触碰上扈永福的另一只手臂,反问道:“被美色所迷?”
他的指节略微一个用力,骨节清脆的响声顿起。
谢容珏微笑着提醒,“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也长到这个岁数了,怎么就还不明白,有些人……可不是你能碰得了的。”
谢容珏的力道远远比之前的梨釉更大,扈永福只觉得自己的左臂好像是被捏碎了一般,骨头摩挲着皮肉,痛意霎时间就蔓延开来,让他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并不知晓这位世子爷为什么临时转意,只是想到之前谢容珏在沈初姒面前停留的时候,自己的心中就隐隐有点儿不安。
这种不安来得无缘无故,分明他知晓这位世子爷并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可是他又深知男人皆有劣根,世间哪有男人不偷腥的,那个小娘子生得容貌出众,虽然只是站在那里,但还是惹得自己这种常年出入烟花之所的人亦生出了心思——
那位世子爷就算是也同样生出了这种心思,好像也并不奇怪。
看来被美色所迷的人,确实是不单单他一个人。
蒲双带着李叔前来这里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的一幅局面,偌大的赌场内一片狼藉,沈初姒站在其中,面色倒是与如常无二,而谢容珏则是一脸笑意地将面前的人的手臂生生折断——
蒲双未曾见过这位世子爷这般模样,压住喉间的一点惊呼,快步走到沈初姒的身边。
“殿下……”蒲双迟疑,“现在这是?”
“蒲双姐姐刚刚不在,你是没看到那个人竟然打上了殿下的主意,”梨釉心直口快,“而且还当着世子的面信口雌黄,世子也算是帮着殿下报了仇,不然这人的另外一只手臂,也要被我废掉的!”
“打殿下的主意?”蒲双掩唇,上下看了看沈初姒,见到她并无异样才放下了心,“这青天白日里居然有人如此嚣张行事,幸亏殿下带了梨釉出门,不然现在实在是——”
蒲双止住了话意,不敢再往下细想。
从前在宫中的时候,何曾遇到过这样的状况,就算是再色-欲熏心的人,也不敢对圣上宠爱的九公主不敬,谁成想今日才出门,居然就遇上这等贼人。
谢容珏撤了手。
而此时的扈永福却瞬间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直接被疼晕了过去,像是个破布袋子一般地瘫倒在地上。
身体蜷缩,两只手臂以诡异的姿势扭在身边,虽然上面一丝血迹都无,但是里面的骨头却又全都被捏碎了。
……
一直到沈初姒进入楼上雅间后,之前那个拦着沈初姒的赌场役人,还是有点儿没看明白,他在此处当值许久,还从未见到过前来找谢容珏的姑娘能进入楼上,他想不明白这个姑娘家的身份。
役人看到跟着蒲双一同过来的李弘才,挠了挠头,问道:“李管事,刚刚那位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世子还从未将姑娘家带来这里,更不要说是前往二楼,莫不是哪家的贵女?可是我刚刚问了那个姑娘的身份,她却又没答。”
李弘才背着手看着沈初姒的谢容珏的背影,心中说不是什么滋味,听到役人的问题,“你可知世子爷如今已经成婚了?”
“那是自然!京中谁不知晓世子爷娶的就是今上的九公主殿下,成亲当日我还去看了,讨了不少赏钱,这几年我就没看过比那排场还大的婚事!”
役人说起这事来滔滔不绝,“听说那位九公主殿下备受圣宠,也就是咱们世子爷,不然寻常人家哪还有敢往外面跑的!”
他说起来略有点儿不好意思,“就说我家那个婆娘,我可从来都不敢在外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