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璋含笑着挽起唐父,挽着他的胳膊笑容和煦道:“况且,说来唐公与朕也是亲家,小瑾自幼没了父兄,朕这叔父便是父。”
皇上的态度太过和煦,唐父有些受宠若惊,尤其皇上说道“亲家”一词,让唐父心中一个咯噔,心中蓦然凉气飕飕。
“叔父便是父”,皇上这话意味深长,唐父猜想莫不是皇上猜到了他此番来意,先发制人?
唐父眸光深处划过一抹暗色,手心也带了些汗珠,面上则是轻柔和缓,唇角泛着浅浅的笑意。
唐父平日里被同行称为“笑面虎”,他此时面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浅笑,谦恭得侧身对皇上躬身,诚惶诚恐道:“圣上隆恩,草民惶恐。”
他说罢还不待皇上反应,便径直又深深一鞠躬垂首道:“前些日圣上隆恩赐草民一恩典,可祈求一事,草民今日斗胆恳求圣上赐恩,赐小女唐媱与武亲王世子李枢瑾和离。”
他不知何时将皇上御赐的信物奉于额前,态度十分恭敬,却字字铿锵,声线平稳有力。
李彦璋叹了一声,苦笑得摇摇头,他本不想唐父开口,却没拦住,果真是不愧是大旭首富唐公,察言观色之能令人叹为观止。
“唐公!”李彦璋双手扶起了唐父,他郑重得望着唐父突然莞尔,眉眼舒开道:“唐公,此事我们稍后再谈,先来品品朕刚刚得来的黄金茶。”
黄金茶,一两黄金一两茶,可唐父也不是未喝过,唐父抬头望了望眸光深邃的皇上,知道皇上这是想岔开话题。
唐父抿了抿唇,正要在开口,只听皇上道:“唐公,请上座,您是唐媱亲父,朕为小瑾叔父,今日我们喝茶畅饮一番,也谈谈这儿女之事。”
李彦璋叹了一声,接着道:“毕竟小瑾自幼丧父,自他与唐媱二人成婚以来,武亲王府和皇室多有疏漏,还未有人以小瑾父母身份和您交谈,请唐公今日万万给朕一个面子。”
李彦璋的态度万分诚恳,更何况他贵为一国之君,如此一说,唐父眸光几闪顺着李彦璋的手朝屋内走去。
李彦璋亲手斟了一杯黄金茶,茶香袅袅升空,他起身双手奉给唐父。
唐父本来有些拘谨,后来也淡定了,因为李彦璋此时不是以皇上身份与他交流,而是李枢瑾的叔父,那样他与李彦璋的身份是对等的。
他轻轻端起杯茶,垂目嗅了嗅茶香,没有开口。
李彦璋也缓缓抬了一盏茶,望着袅袅的茶雾,他未语先叹了一声:“哎——”
“小瑾小时粉雕玉砌,却顽劣机敏,爱跟着大将军到军营里玩,从来不喜欢女孩子……”皇上李彦璋陷入了回忆,突然像一位普通的父亲回忆孩子的点点滴滴,他捧着茶盏异常慈祥。
他话音徐徐,说着李枢瑾幼时的趣事和李枢瑾在大将军过世后的坚强与乖巧懂事,十岁便撑起了半个武亲王府。
“五年前,小瑾想去军营,大将军夫人不愿,他为了母亲妥协,却向大将军夫人、武亲王和朕讨了一个承诺。”李彦璋转头定定得望着唐父,开口道:“小瑾说,以后他要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谁也不可以用权势、用身份、用情谊要挟他娶自己不爱慕的人。”
唐父握着茶盏的食指动了动,未有其他反应。
李彦璋耸了耸肩,朝着唐父挑了挑眉,打趣道:“唐公,你可能不知晓,四个月前王丞相来我这求过婚。”
唐父眸光中闪过一抹流光,却未开口,只更加聚精会神望着李彦璋。
李彦璋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抿了一口澄澈的茶,抬头将三月初那段时间的事情慢慢道来。
“当——”唐父当下手中的茶盏,愣愣得望着李彦璋道:“所以武亲王世子拒了王丞相的恳求,不让您为他赐婚任何人,却单单向您求娶我家媱儿,向您一再保证非媱儿不可?”
“是的。”李彦璋望着唐父认真恳求道:“唐公,小瑾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心性赤诚,他一生断不会做出对唐媱不好的事情。”
“唐公,小两口拌嘴吵架人之常情,我们长辈们莫要插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李彦璋看着唐父神色有些恍惚,继续劝道。
他不知道唐父是第一次知晓背后李枢瑾做了这么多,笨拙得学着讨好唐媱,严厉得拒绝其他爱慕者,坚定得一心一意恋慕着唐媱……这和他从唐媱口中提到的抛妻弃子纳妾之人无一丝一毫的相关之处。
唐父眉头紧蹙,他觉得他应该亲自找李枢瑾问问前世之事,或许真得有误会?
此时,唐府门口。
“咚——咚咚——”李枢瑾抱着一个精致的锦盒,眼眸疲倦通红看着就是一夜没睡,却掩不住眸光中的欣喜和期望,他抬手重重得敲响了唐府的大门。
他低头望着锦盒,右手不住得摩擦锦盒,手上的动作珍而重之,凤眸深邃宛若极夜的星空,最深处是蓬勃欲出的灿如星辰的期翼。
“谁?”唐伯缓缓打开大门,望着门口的李枢瑾,笑容突然一顿,恭敬得深深一鞠躬,却声音沉冷道:“世子,小姐说了您来了直接轰出去。”
“世子,请回吧。”说罢,他不再看李枢瑾,抬手就要重重得就要关上大门。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