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女相(女强,nph)作者:刀口舔糖
第170章旧梦
燕云歌到出了白容的府邸,才猛然想起赵灵的事情。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离开再说,反正赵灵一时半会也没有危险,留她几天在白容这吃吃苦头长长记性也好。
她来前回了趟燕楼,知道文香借着探视的名义已暂住燕府好几日,当下调了头先去与文香碰头。
燕云歌轻松潜入相府,一路畅通无阻到东苑,远远就听到笑声。
两名女子缓步走来,前面那个姿容尤其秀丽,能将青衣穿得这么明丽生动,除了正戴着自己面具的文香,再没有别人。
只是她穿得要清冷些,而文香显得俏丽许多。
季幽陪着走来,好像有所察觉地抬头望了一眼,随即作礼:“夫人。”
莫兰带着张妈来到东苑,含笑问:“一一你要出去吗?”
“母亲。”
燕云歌站在树上双手环抱,看着另一个自己轻撩衣摆,缓步迎上美丽的妇人,“我正想去看你呢。慧娘最近害喜厉害,我想母亲这几日必定忙得很,左右我也无事,或许能帮得上忙。”
说话间人已到了莫兰身侧。
莫兰握着她的手微笑:“你能帮什么,这些都有张妈操心呢。”
“张妈要照顾母亲,又要打理府里诸事,我为她分劳也是为母亲分忧。”
“你有这个心就行了。”莫兰拍拍她的手,慈爱的笑道,“我来是告诉你,秋玉恒来了。”
文香皱了下眉:“不见,他来几次,我都不见。”
“不许再闹脾气。”莫兰拉着她的手要进屋,一边走一边说道,“他有心来求你这么多次,你再不见,就是你的不是了。”
文香道:“可是……”却闻季幽虚咳了几声,话头一转马上道:“好吧,见就见吧,可是我要先去换套衣服,劳母亲稍候。”说着拉起季幽就往内室去。
三人一会面,文香压着声音兴奋道:“小姐,你可回来了。”
燕云歌已经在更衣,微笑说:“我要知道你整天顶着我的名义咋咋呼呼的,我早就回来了。”
文香叫苦不迭道:“我与小姐是云泥之别,骗骗秋夫人还成,可一对上老将军,他还没发话我自个心里都发虚,反正东苑平常也没什么人来,便寻了个茬躲这来了。”说着恢复她本来平凡无奇的小脸,还甚是感慨地说,“不过,小姐的娘亲是真的很好,看见她我就会忍不住想向她撒娇,就怎么都装不下去。”
燕云歌一撩衣袍,坐下没有笑,反是屈着手指轻轻扣了桌面,面无表情。
文香不由收了笑,正想解释,季幽察觉到气氛有异,先问出了口,“赵灵没和小姐一起回来,是她出事了?”
“她暂且无事,”燕云歌回答,又静了一会,略显清冷的声音才响起,“我想在宫里安排自己的人。”
季幽惊讶,听出她这不是试探,声音都绷紧起来,“小姐是想让我进宫?”
“不。”
季幽意外,“那是?”
燕云歌不作声。
季幽马上想到另一过可能,吃惊道:“小姐是想让那些孩子进宫?”
文香同样吃惊,脱口就道:“他们中最大的也才十二岁,他们进宫能做什么?”
“十二岁不小了。”燕云歌温淡道。
“小姐,我们可以直接买通宫里的人,燕茴他们还这么小,就是进了宫也帮不了我们什么。”季幽回想那些孩子往日乖巧单纯的模样,着实不忍心。
燕云歌眉目平淡,未见一丝不忍,只道:“就是小才有机会,谁也不会防备,不会注意他们。换你和赵灵,太惹眼了。”
赵灵贪玩又粗枝大叶,在宫里根本呆不住,血影气质冷硬杀气随身,哪有半分宫女的样子。至于季幽,那个男人的一句“除了她”,让她不得不忌惮。
被关进大理寺五年都没变过脸色的人,在听到她要送季幽进宫竟会沉默的没了言语,若说他对季幽无情,谁信呢。
想到这,燕云歌微微笑了。
见她没有正面回答自己,季幽不免心寒了几分。燕茴是小姐亲自赐的姓,小姐曾说要对她着重栽培,如今才知是要当她作棋子安排。
燕云歌转头看了季幽一眼,见她脸色怪异,猜她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决定,不愿她多想,便温声道:“往宫里塞人并不容易,也不是谁都能去,我只是有这么个念想,成与不成还都是两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事情等赵灵回来,我再与你们细说。”说着,人起步往外走去。
季幽眼里藏忧,立在原地许久。她拿不准小姐这番话是出于真心,还是以退为进。
如果燕茴他们真进了宫,宫中人心险恶,又险象环生,做贵妃做娘娘的都少有能善终的,何况宫女太监?
季幽与文香对看了一眼,面色皆是凝重。
“一一,好了吗?”外头,莫兰的声音传进来。
“母亲。”帘子掀开。
听到声音,莫兰先是有点意外,目光很快柔软下来,甚至有点闪烁,“你回来了。”
燕云歌微愣,垂眼道:“是……只是叨扰了母亲这么久,现下得回去了。”
莫兰听着喉咙发酸,女儿才回来就又要走,她有好多话还没问,想知道她最近好不好,有没有瘦,做的事情有没有危险,想知道那位假扮她的姑娘是谁,想知道好多事情……
莫兰抹着眼泪不说话。
燕云歌冷漠的眼睛里多出些无奈,有些为难道:“母亲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
张妈连忙借故退下。
莫兰忍着泪,摇摇头,只是伸出手,仔细摸着燕云歌的眉眼,“我只要知道你平安,一切都好,就放心了。”
“我很好,”燕云歌不愿意说太多官场上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说,“我去了惠州,燕行他也很好。母亲转告慧娘一声,外头这几天的消息都不用去信,我不会教燕行出事。”
莫兰这才想起近几日来燕不离的神色匆匆,之前还在担心会是她出事,如今方知是燕行。
“你不要做为难的事,燕行那……再不济还有你父亲会为他打算,一一,你千万保全你自己。”
这话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却未有这一刻般如此动容,大概也是她做了母亲的缘故,明白世上没有理所当然的感情。
过去是她没有珍惜这份母女亲情,所幸,现在开始也不晚。燕云歌嘴角温笑,“好,我会为母亲保全自己。母亲,我先回去,过几日再来看你。”
莫兰莞尔:“三天两头往娘家跑,也不怕被人笑话。”
燕云歌笑笑回:“只要能让母亲高兴,笑话就笑话吧。”说着,母女牵着手一起走到门口,又停下道:“我有个朋友会在东苑小住段时间,母亲若闷了,就来找她聊聊。”这个朋友自然是文香。
莫兰没去问是谁,点着头,眼泪又要出来,燕云歌好言安慰了好几句,才将人哄住,交去张妈扶着。
才出了府,燕云歌望着猛烈的日头,突然头晕目眩,脚步发软,天旋地转间她在落入一个有力的怀抱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
云歌念的诗来自苏轼的《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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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兰撩开棉帘进来时,秋玉恒正好掩了被角起身,见她来也只是颔首,低声询问:“什么时候了?”
春兰察觉房中气息有所不同,轻抿着红唇回:“回少爷,已是未时三刻,夫人谴奴婢来,请少夫人去一趟。”
秋玉恒无需问也能猜到母亲正在气头上,这会娘子真要去前厅少不了要被一通刁难。
他挥手催她下去道:“就说我晚点过去,会给母亲一个交代。”
“是。”
“等等。“
春兰回头看他。
秋玉恒想了想,吩咐道:“你让厨房做几道点心,摆去我书房,厨房问起就说是我要用。“
春兰躬身应下。
这时,里头传来起身的响动,秋玉恒脸色一变,快步往里间走去。
春兰掩上门时,还听得里头轻声细语的说,“先别起来,大夫说你气血不足又劳累过度……”
燕云歌还未从晕厥的劲头中缓过来,低头见自己身上衣服换了,看了他一眼,秋玉恒赶紧解释,“衣服是我让春兰换的。”
“我不是问这个,我身上的公文呢。”燕云歌看他。
“在这。”秋玉恒从自己怀里掏出公文给她,见她翻了一下,就压在枕头下面,不由好奇问,“这份山势地形图是做什么用的?”
“你看过了?”燕云歌眉头微蹙。
秋玉恒也不隐瞒,颔首就道:“你晕倒时,它从袖子里掉出来,刚好打开了。”他说这话时,眼睛很亮,真诚地让人不忍怀疑。
燕云歌面色略缓,“是我还在谋划中的事情,你先不要和人提起。”末了又加一句,“你也不用费心问,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心思被看穿,秋玉恒索性也不问,他在床沿坐下,抱起一个枕头就往她腰后塞。
燕云歌注意到窗外的日头正亮,询问他:“外头是什么时辰?”
“午时三刻,离用饭还早,你再睡会。”
燕云歌的确很累,连夜赶路不说,一回来就是燕楼白府相府连轴转,若非要紧的事多,她这会累得连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她挣扎着要下床,秋玉恒拦了两次没拦住,见她要换上男装,有点不甘心道:“我命厨房准备了东西,你多少用点再走。”
燕云歌转身就走,敷衍地回应,“不必,我在外头用过了。”
户部里,燕云歌正在核实西军的报销,符严走进来,笑着唤她:“燕大人。”
自去年中秋过后就未见过,燕云歌不免意外,忙站起身:“符大人,许久不见。”
符严作礼,放下手就开始打趣,“燕大人果然贵人事忙,这小半年都不曾来找过下官,下官只好自己找来了。”
燕云歌请他落坐:“我近日才从惠州回来,正打算落了空就去拜会你。”
符严哈哈笑道:“难为大人你还记得我,还以为你高升后,就不与我们走动了。”
燕云歌笑着,摆手道:“怎么会,你我同朝为官,当初又是一起应考,这朝廷上下你与沉璧都是我最亲的朋友。何况,我只是暂代的巡抚,符大人再这么说可真要教我汗颜了。”
符严捉弄的够了,将话题回到他们这次出行上,问道:“沉璧还在惠州?”
燕云歌颔首:“他过几日便回。符兄找我有事?”
符严想起正事,连忙起身去把门关上,回来神神秘秘地说:“云歌,你可知道出了大事?”
燕云歌目光微动:“我从惠州回来就一直埋头公事,外头的消息许久不注意,出什么事了?”
符严迟疑片刻,才压低声音道:“我是从李公公那儿听说的,此事若传出去,恐怕朝野要震动,皇上这会也烦心得很。”
李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心腹,出了名的嘴紧,怎么会轻易透露消息出来?燕云歌故作为难:“若是连皇上都烦心,此事我们还是不要议论的好,以免皇上不喜。”
见她不在意,符严忙道:“严国舅死了。”
“什么?”燕云歌震惊到站了起来。
“是真的。”符严加重了语气。
燕云歌不敢相信,难道是白容?很快又否定,她今早才见了白容,若是他所为,他不会瞒这么好。
“我也奇怪,”符严叹了口气,有意无意瞟她,“先是惠州的知府出事,紧接着又是严国舅遭遇不测,这一前一后着实蹊跷。听闻兰妃现在身怀六甲,此事若传到她耳朵里,招致龙裔有损,谁担的起这责任?哎,真没想到看上去秀秀气气的燕大人会干出这样的事……”话到这停住。
燕云歌脸色微变,“燕大人?你是说……”
符严叹了一声,“还能是谁,当朝国相的亲儿子,燕行燕大人,听说还是回京路上动的手,不少人都瞧见了——所以皇上才为难,一边是皇后一边是国相,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他竟然做到了,燕云歌惊讶。
符严见她脸色有异,话留三分不说,又道:“不过皇上一日未有决断,此事都是听说罢了,未必是真。”
谁能拿皇后的亲弟弟开玩笑,此事必然是真的。只是皇上为何要借符严的口来探她的风?
燕云歌很快平静下来,叹息道:“若是真的,可怜燕国相晚节不保。”
符严点点头,又摇摇头笑道:“燕国相毕竟是一代重臣,皇上就是要重罚燕行,也不会祸及家人的。”
燕云歌心里一笑,口中道:“这倒是,天下安危,社稷所望,全系于国相一人身人……朝廷上下可不能没有国相……”不说燕不离这些年在朝廷的人脉还有功绩,就他身后秋家这门亲家,文武联手,谁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符严哈哈一笑,不做回应,只是道:“如果是真的,不知道燕国相是会选择救子,还是弃车保帅。”
这般步步试探与昔日毫无城府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燕云歌有几分嫌恶,但一想自己,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