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他有时候想不通,问姨娘,他们为什么要回来?这里的人并不喜欢他们,他们一直住在小胡同不好吗?
姨娘却说,尧儿,你需要一个父亲,需要一个身份。
他不明白,他的父亲明明以他为耻,并不多喜欢他这个儿子啊。
十岁前,他可以在小胡同里因为别人喊他是野种而挥起拳头为自己正名,十岁以后,他哪怕被嫡子踩在脚下,
他都要笑出来,因为他不能哭,不能哭。
他魏尧不能哭!
那时候他多倔强,明知道那些人打他不过是为了取乐,他都能死咬着牙关,逼自己笑出来。
当年的他可以,如今的他也可以!
“小姐不必为难,我说了我都听小姐的。”魏尧扯着嘴角终于说了出来。
他一直很恪守本分,不问,不多话。
虽然,他的本分并没什么用……
魏尧偏过头看窗外,努力将眼泪忍了回去。
燕云歌心里不免被刺疼,挑着帘子的手收紧,再收紧,很快放下。她平静地对着魏尧说道:“下来走走吧。”
魏尧体力耗尽,但是对她本能的听从,让他没有拒绝。他努力下了马车,每走一步大腿心的疼痛都让他浑身发
抖,可是他不想让她知道。
眼前是太阳照耀大地波澜壮阔的美景,身旁是衣袍翻飞美艳绝伦的心上人。
美好的未来好像就在眼前。
但他知道,这大概会是他和她最后一次并肩。
“小姐……”正要开口,唇觉的触觉让他瞬间柔和了目光,卸下了心房。
衣袍吹动,崖边是女子含笑的眼,动情的眉。
“阿尧。”她的唇离开了他,吞吐出的热气却仍拂在他脸上,她抚摸他脸庞的动作轻柔宠溺,“是我不好,我
负了你。”
魏尧嘴角微动,想说没关系,一切是他自愿的,可胸口的吃痛让他收紧了眼眸,让他发不出声音。
燕云歌浅浅的叹气,细长的凤目里漾着水一样的温柔,“与其让阿尧死在别人手里,不如我亲自动手。”
魏尧看着她温柔如昔的脸不知作何反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眼里死死地发问。
“傻阿尧。”她低低的喃语,眼波柔情如水,“我说过,你的心软,早晚有一日会成为捅在你心上的尖刀。”
“你不该轻易相信我的。”
“阿尧,你我身份不配,怎么长久。”
“我是真心喜欢过阿尧的。”
“可惜,我从没有打算与阿尧在一起。”
刚刚还温柔吻过他的唇正吐露着最无情的话语,魏尧僵住,胸口的吃痛让他的身体往后,他看着燕云歌抬眸,
她的嘴角还是温和的笑,一如最初的模样。
“小姐……”
“傻阿尧,你有时候傻得我都不忍心了……”
耳边是呼呼作响的风声,如尖锐的刀锋刮进他的心窝子,一点点凉透。
燕云歌温柔地笑着,手上却是毫不留情的一推。
“尽管恨我,如果这让你可以活下去。”
无力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坠落,他看着崖山那道黑色的身影越来越小,恍惚中,他的眼前闪过一幕幕曾让
他刻苦铭心的场景,那是他在梦中梦见都会幸福笑出来的场景。
“除了真心实意喜欢你,想得到你的人,还能图什么。”
“魏尧,以后有我心疼你……”
“此生,我只和阿尧做夫妻……”
明明在几天前,小姐还摸着他的脸说,此生我只与阿尧做夫妻,我不会让阿尧再受苦……
她给他带来了希望,给他无限的憧憬。
他不至于天真到以为小姐是真的爱他,但他以为……这段关系至少还可以持续一段时间的,哪怕再多一点点时间
也好。
他想靠自己的努力,光明正大的站到人前,想让她知道,他不是无用的只知道听话的阿尧,只要再多给他一点
时间,他可以有足够的自信,坦坦荡荡,无所畏惧的告诉世人,他魏尧配的起她。
他想过再次回到春藤,他要加入骁骑营,他想凭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番作为,他想有朝一日,能对心爱的小姐说
一句:小姐,阿尧想娶你。
可是他还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小姐并不想要他了。
他的小姐从来高高在上,和他的父亲一样。
她细长的双眸漂亮夺目,她经常抚摸着他的脸,对他浅浅笑道:“阿尧,你是我一个人的魏尧。”
他是她一个人的魏尧,他一直想做她一个人的魏尧,为什么突然间,他不是了呢?
她曾经给点的那点甜,如今化为了刀口上淬的毒,血肉如被最优秀的刽子手一片片划下,没来得及出血,他的
心头已经一片模糊。
他为了她受尽言语侮辱和身体上的拷打,他一直苦苦熬着,就为了有朝一日,能与她厮守。
他等到了她救他出牢,却也等到了她的无情。
“你我身份不配,怎么长久。”
“可惜,我从没有打算与阿尧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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