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个聪明的。”
苏芳又问起魏尧一事,白容扣了下桌子,“虽然他擅自行动,坏了我的好事。不过此事也算他错有错着。明日有关东宫的训斥就要下来,这太子可得要面壁思过好一阵子了。罢了,让他从水牢里出来,真弄死了,我又少个能挡刀眼的人。”
苏芳点头,仅在心里为魏尧可惜,明明是个纯良温善的人,却得不到侯爷的信任。不过又一想,就是得到了侯爷的信任又如何?如他,十二岁在祖父家中遇见白容,因为聪明伶俐被他看中,白容那会也还不像现在这般喜怒无常,那会的白容正值壮志凌云意气风发,是祖父的得意门生,有他开口,祖父又存了磨练自己的心思,便同意了。
为他谋划至今三载,若他出仕,哪里还有燕行出风头的机会。但一想燕行如今的局面,苏芳心笑:从没想过,如今的世道,他们男子也越发艰难了。
苏芳回神,想到接下来的话不好出口,拿过纸笔,下笔如飞:皇上此次亲诏,怕是存了不让侯爷回去的心思。
纸上没写的是,圣上怕是有软禁之意啊。
白容却是看出他的意思,只冷言道:“他要真这么做,就是要逼我造反。”
先帝开国时封过六位异姓王,只有他们镇西侯府留了下来,不但活下来,还在朝中混的风生水起,外人不知其中艰难,他从小在祖父身边长大,自是知道的。身为异姓王,很多事本就敏感,之前自己的父亲深谙君臣之道,自请皇上夺去他们王爷之位,自降为侯。后在军事上一再避嫌,才消了皇帝的疑心。而等他袭了这侯位,马上自请回到封地,韬光养晦闭门不出,近些年因为剿匪一事才慢慢回到朝野,重新赢得了皇上的信任。
苏芳被这造反两字吓得赶紧四周查看,“侯爷,就是在自己府中,我们也要小心耳目,何况这是天子脚下。”
白容挥挥手,让他继续写。
苏芳颤着手,写了四个字,太子断袖。
白容面色震惊,“消息哪里来的?确认过没有?”
苏芳摇头,“这个消息最早哪里传出的已不能求证,但是却有宫娥看见太子与一名年轻男子举止亲密暧昧,后来那宫娥就因犯事被杖毙了。”
白容想起太子清风霁月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断袖之人,也想不通他放着好好的江山不要,要这么糟践自己?
在白容记忆里,太子手腕老辣又惯喜欢做好人,少年微时就是个伪君子,现在长大了越发深藏不露,玩起了修身养性品性高洁那一套。
若这个消息是真的,好好运作一番,说不定能把他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若是他有心放出来的——
白容心中一凛,却是不敢往下想了。
苏芳点了火折子,将自己刚才写下的几页纸都烧为灰烬。
白容静了片刻,道,“把盯着东宫的人叫回来,太子刚被训斥肯定乖觉不少,让人先去盯着燕行,那边才是有场好戏能看。”
“侯爷是想让这亲事成了?”苏芳眼角微微弯了。
白容神色如常,只道:“本侯与公主,勉强有几分自小长大的情谊,自然也乐见她能谋得佳婿。”
苏芳开始同情燕行,这场闹剧,皇家摆的场子开的锣,太子侯爷作壁上观,燕行就如牵线木偶般粉墨登场,皇家要他哭就哭,要他笑就笑,根本没有他拒绝的余地。
说的好听,是燕行尚了公主,难听点的,无非是公主脚边多了条听话的狗。燕行心高气傲不愿折辱,假日时日,这份殊荣体面,焉知不是燕行的催命符。
真是可惜了,这位只差一步,就能问鼎金榜的兰芳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