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德浩这头也在看沙盘,他想了半晌:“真妙啊,倒不像是在对付龙大一人了,得跟时间拼速度啊。慢一步就得前功尽弃了。”
“大人。”尹铭看着梁德浩,等着嘱咐。
“铁蹄岭都安排好了吧?”
“是的。”
“那就提前动手吧。只是计划得改改。”梁德浩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尹铭领命去了。
尹铭回到营中,带着三个副将去了龙大的营帐:“将军,接到了消息,石屏山那边的岗哨兵回来报,他们截获了疑似东凌国的细作,对方见得行迹败露,逃到了山上。有一队兵追上了山去。我原是想待他们抓到人后押到营中再报予将军,但刚刚见得山顶有烟令,四股烟,表示消息有诈,需得小心。”
龙大未动声色,问道:“依你看,是何消息有诈?”
“我细问了岗哨兵当时情形,觉得那些细作败露身份有些刻意,想来是故意要引开哨兵的注意,调虎离山,好让真正重要的人物借乱通行。”尹铭道:“将军,我于城中查到的线索正好都对应上了,他们绑着梁大人,在城中躲不久,先前没找着机会出城,如今将军和我都在十里坡,崔大人毕竟新官上任,未曾应付过这般复杂情形,那些细作定是趁机出了城,想将梁大人送到十里坡,绑于阵前要挟战果。”
龙大沉着脸喝:“你既是知道崔大人无甚经验,又查到了线索,为何不守在通城里继续追查,好将梁大人救出。”
尹铭伏身请罪:“末将知罪。之前的消息探得不仔细,末将是想着赶紧回来先与将军商议商议,未曾考虑周全。请将军允我再去追查。对方既是闯过了石屏山,算算时候,这一日工夫,该是能到铁蹄岭,他们过不得我们的营哨,只能在铁蹄岭绕道过境,也许会走水路,我这就带人沿路搜查,必将他们找出来。”
龙大久久不语。
尹铭高声呼道:“将军,请允我带队搜查,必要将梁大人救出。”
三名副将也跪地请命:“请将军下令,允我等带队搜查,将梁大人救出。”
龙大沉思半晌,道:“人定是要救的。所以,先将那哨兵叫来,待我问个仔细,切莫有所疏漏了。然后我们再行商议搜查之事。”
这话没什么漏洞,尹铭赶紧把帐外候令的哨兵叫了进来。
哨兵报了自己的姓名职务,值守岗哨位置,然后细说当时情形。那时候人流颇多,排着队过岗检查。他注意到有两个庄稼汉子运了一车饲料干草,看起来颇重。他招手让他们过来,想着先检查他们,让他们俩先过去。但这两人不动。这时候正在接受检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身上掉下一把匕首,匕首上刻着东凌文字。
哨兵看到,忙喝问。结果那些人竟动起手来,转身就往山上方向跑。他们一行五人,拿出了隐藏的兵器,将哨兵打伤了。于是哨兵结队追逐上去,现场一阵混乱,许多人尖叫跑散。待他回过神来,发现那辆马车不见了。他当时也未在意,赶紧回来向尹将军报信。
但石屏山上竟然传来烟令,他这才联想到那辆装满干草的马车。
龙大问:“后头的岗哨可曾有消息截到那辆可疑马车。”
尹铭摇头:“没有。前头岗哨查过了,后头会不太在意。且在见到烟令之前,这头也未在意那马车,只关注那逃窜的五人了。他们既是有策略,定然想好了后头过岗哨的办法。算一算时候,一日时间追到山顶,一日时间也能绕路到铁蹄岭了。”
一副将摆出一张地图,尹铭在地图指着地势分析,他建议即刻派兵包围铁蹄岭,截山后水路,查岭中洞窟,堵住到十里坡的必经之路,然后沿东路一直盘查到大道上。
想得仔细又周到,这也没什么漏洞。龙大道:“此时不宜大举搜查,铁蹄岭地势复杂,极易藏人,若他们察觉到了动静,反而不好找了。再者,若是惹急了他们,伤了梁大人就不好了。”
尹铭问:“那将军说,如何办?”
“先行派人围堵包抄,安静的,悄悄的,待到了夜里,潜伏进去。”
“暗夜里可不好搜人。举着火把太显眼,这更容易让他们察觉。”这样不是多给了龙大一个晚上时间准备?
“所以先潜伏进去,莫要火把灯笼的。待天一亮,各处兵将一起搜查,他们措手不及,也无处可逃。”
龙大看着尹铭的眼睛,两人的目光中都透着“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的眼神。
“好,那便以日出为信号。”尹铭道:“这般也省得呼喝惊扰了他们。”
“可以。”龙大道:“梁大人安危事关重大,我亲自领兵搜山。”
大家商议了一番,安排好了人手队伍,定好行动细节,各自安排去了。
通城里,崔浩紧张地等待着各方的消息。但是哪一方都没消息。中兰城那头南秦皇帝怎么样了?没人告诉他。石灵崖鲁升在做什么呢?没人告诉他。前线东凌战事如何了?没有消息回来。安若晨到哪儿了呢,现在在做什么?这个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崔浩告诫自己要耐心。他把所有的事从头理了一遍,细细琢磨哪一方赢了自己该怎么办。甚至想过要不要狠一狠心将郑恒杀了,这般若是梁德浩胜出归来,就没人告他的状了。但终究是胆子小,又想不到什么合理的借口,没敢动。
直到这日,一衙差飞奔来报:“大人,有圣旨,快接旨。”
崔浩吓得赶紧整了整衣冠,飞快小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