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安若芳答。
蒋忠点点头:“你迟到了,小姑娘。我的马车一直等,过了时辰都未等到人。”
“对不住,我迟到了。”安若芳的眼泪划下面颊。“蒋爷。”大姐说,见了面,便唤他一声蒋爷。是了,大姐离了家后身边有谁她不清楚,但蒋爷她永远记得,永远不会忘,十月十五,申时,南城门,邵城宾县。
蒋忠对她伸出手:“走吧,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安若芳从姚文海身后走出来,走向蒋忠,却还拉着姚文海的手,道:“带他一起走。”
“行。”古文达也不多问,毫不犹豫答应。让安若芳心安冷静与他们走不大喊大叫坏事已经费了不少时候,赶紧的,这重兵包围,想避开耳目还得仔细想想办法。“马车呢?”他轻声问蒋忠。
“两条街外,骑兵带个马车太古怪了些。那是最近的距离了。”
古文达道:“我去教人弄点大动静,先把衙门的人引开。你带他们先躲起来。这里不行,他们随时会回来。”
蒋忠应了,翻墙出去探好路,外头还有探子接应。于是将安若芳和姚文海举过墙去,带着他们往另一条巷子跑去。
静缘师太的头靠在墙上,全身因克制而有些僵硬。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她方才听到了安若芳的话:“我迟到了。”
她迟到了,所以她拉住了她的衣摆。“师太,救我。”那时她仰着小脸对她说。
如今她似乎真的安全了。她安全了,离她越来越远了。
静缘不知道自己是如释重负还是心如刀割。她冷静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翻墙出去了。
他们需要一个大动静掩护,而她正好有些账要清算。
☆、第166章
第166章
钱世新很不满。今晚这行动既莽撞又无理,不但捕风捉影风险极大,且扰民生怨,日后定留话柄。
钱世新坐在长宁街口的一处茶庄里,看了看他对面正从容品着茶等消息的鲁升。
钱世新很熟悉鲁升,应该说他觉得很熟。因为当初过来与他接触,拉他入伙的人,就是鲁升。这个过程并不简单,钱世新也不是这么没警惕轻易就胡乱应事的人。几番接触,又经了些事,再三思虑,再加上最后见了见做主的人,这才让钱世新下定了决心。
此后数年里,许多消息,许多安排,都是鲁升派人与他接洽。鲁升是京城高官,比起姚昆来那又是高了一级,钱世新与鲁升建立了交情,往来频频,这也让他舒畅愉悦,自觉身份地位也高了一等。京城里的许多安排,钱世新甚至比姚昆知道得更早更多。
但直到今天,钱世新才觉得自己并不真正了解鲁升,又或者该说他从来没有往别处想。毕竟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谁也不能让谁不好过,不然就真的谁都不好过了。
所以钱世新听从了鲁升的指示,除掉了白英。计划便是如此的,既除掉姚昆,又除掉白英,两个在大局中碍手碍脚的障碍就扫清了。
只可惜,姚昆未死。非但不死,还得到了龙大将军的保护。钱世新初见鲁升赶到时觉得鲁升会对付姚昆与龙腾,但如今他满心怨气,他觉得鲁升若不是要故意打压他,便是完全未将他放眼里,丝毫不替他考虑。
他明明已经说得明白,屠夫要杀他,但因托他办事,留他一命。他不可轻举妄动。虽一直仍在追查屠夫的下落,但更多的是为了掌握屠夫的行踪与意图,好确保自己的安危。待条件合适时,再仔细谋划,一举将屠夫除掉。
条件合适,并不是指在屠夫发现有人跟踪后立即凭猜测推断居处围剿于她。这般无论剿不剿得成,屠夫都一定会把这笔账算到他的头上。如此惊扰百姓,百姓也会把这笔账算到他头上。让他的捕头衙差打前锋搜捕杀手,训练有素的军兵却在外围守株待兔,把谁推去送死一目了然。衙门当差的那些人原本就对在衙府里大开杀戒的师太心有余悸,如今这般安排,他们自然也会不满,这笔账当然是算到他钱世新的头上。
钱世新觉得,届时他名声毁了,百姓不再拥戴,而手下人对他心生怨气,不好使唤,屠夫磨刀霍霍,要取他性命。别说什么未来的仕途大计,他能多活几年,不被朝廷寻机罢官便不错了。
钱世新再看了看鲁升,试探道:“大人,若是搜捕没有结果,大人可有后续的计划?”
鲁升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正待说话,却听得安水街方向传来响锣之声,“铛,铛,铛”的一连数响,他们离得远都听得清楚,怕是安水街里头的聋子都会被吵醒了。
钱世新脸色微变:“军方的人。定是蒋松的人马。”
鲁升仍不着急,道:“他们颇是吵闹啊。”
钱世新道:“紫云楼那处要横插一脚,怕这行动不好办了。”
“怎会不好办?好办的很。难不成他们还会帮着敌国细作杀手不成?他们喜欢凑热闹,便来凑好了。人手更多,那屠夫更无路可逃,拼杀起来,死得更是理所当然。”
“怕只怕屠夫并不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