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氏忌惮着卢正,不敢骂,但掩不住目光凶狠,满脸怒气。安之甫也是气急败坏,从前这个任他打骂,只会哭求说“女儿错了,求爹爹责罚”的大女儿,已经在他面前如此张狂了。
安若晨坐下后又道:“就算不舒服,也该习惯了。听说上回爹爹状告商舶司刘大人,也挨板子了。”
“安若晨,你待如何?”安之甫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难不成上回那事也真有她动的手脚?
“不如何。”安若晨慢条斯理道,“就是来气气你的,没想到二姨娘也在呢,那就一道气气吧。”
谭氏咬着牙,确实是被气到了。她与安之甫互视了一眼。
“如今看你们过得不错,我就安心了。大牢好坐吗?真是托钱老爷的福啊。你们该好好与钱老爷感恩才对。上次挨板子是因为他,这回也是。钱老爷真是安家的贵人,爹爹记得多拜拜他。啊,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我听说一件有趣的事,薛家居然向二妹提亲呢,真是太傻了,是不是?怎么会想着跟安之甫做亲家呢。我一时好心,便去找了薛夫人。她说是有高僧批命,二妹的八字好,能扶薛家公子命数。我就笑她真傻,天下的姑娘这般多,怎可能只二妹的八字好。安家的人,怎么可能好。”
安之甫与谭氏简直气得要七窍生烟,这什么意思?
“当然,除了我之外。我是好的,将军说要娶我,婚书都定好了。回头打完仗,我便随他回京城做我的将军夫人去了。至于二妹嘛,薛家这么好的人家,真的轮不到她,你们等着看吧。”
谭氏又惊又怒:“安若晨,你要做什么?!”他们拒婚是一回事,但被别人故意搅黄了又是另一回事。
“我不做什么啊,我就是要让安家的女儿嫁不出去罢了。安老爷,安夫人,你们不就是想把女儿卖个好价嘛,我告诉你们,一个铜板都卖不掉。听说爹爹拒了薛家呢,干得太好了,就该这般。只不过薛家居然还未死心,你们放心,我会让他们别再来烦你们的。你们让二妹三妹好好在家里呆到老吧。转告她们,我这做姐姐的真抱歉,也不是针对她们,谁让她们有你们这样的爹娘呢。不止薛家,以后不会有任何权贵富商人家再跟安家提亲。想用女儿换利,醒醒吧!”
安若晨说完,起身便扬长而去。
安之甫与谭氏瞪着她的背影,待再看不到。谭氏对安之甫道:“老爷,这事不能忍,绝不能忍。”
安之甫也是恨得咬牙,先前薛家来提亲他是拒了。按钱裴的意思,薛家与他们不对付,如今有事相求倒是厚着脸皮来了,这亲事结了之后也定是从薛家拿不到好处,还是拒了好。他那头有更合适的亲家人选,由他来安排。安之甫先前什么都听钱裴的,可如今真出了事,还是钱裴惹出的事,他拍拍屁|股游玩去了,压根没顾及到他这头受难,还有那什么更合适的亲事在哪儿呢,连影子都未曾见过。
安之甫越想越气,谁说从薛家拿不到好处?如今薛家求着他们,彩礼聘金还不是由着他们提。安之甫心一横,不行,不能这般窝囊。不能教那贱|人太嚣张,不能教钱裴将他们看低了。薛家这亲事要结!
“你快去打听打听,别让丫头去市坊听那些闲话,做不得准。当初薛家带的哪个媒婆子过来的,直接找她问清楚了。安若晨那贱|人说什么不止希儿八字合适,她要做什么?再探探薛家的意思。这些事那媒婆子肯定都知道,待知晓那贱|人做了何事,我们再行对策。”
谭氏急匆匆回了府,赶到女儿房中,安若希正在练字。谭氏愣了愣,这女儿近来倒是变了样,安静乖巧许多。之前总闷在屋子里绣这绣那,如今又改好念个书习个字了?
谭氏先不管这些,她问安若希最近有没有见着安若晨。
安若希垂了眼低声道:“姐姐已经不再见我了。之前每次去也探不得什么消息,总被她冷嘲热讽,我也不爱去了。”
谭氏气得:“这贱|人,当真欺人太甚。”
安若希心怦怦狂跳,也不知姐姐做了什么。谭氏扭头走了,安若希想了想,继续练她的字。一边写一边想着薛叙然给她的白眼,哼,他给她眼色她也没怪他呀,她不小心白过去他便恼了。小心眼。她要把字练得美美的,日后写给他看。
薛叙然在家里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坊间传言他当然也听到了。他还是没狠心跟母亲放狠话彻底拒绝,忧她伤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好奇,事情最后究竟会如何。安家就算想赌这口气,难道钱裴能答应?他可是也听说了,钱裴说了要给安家二姑娘张罗婚事。这话是从安家传出来的。还有两家富商在打听安若希的婚事,觉得她这般抢手,八字定是富贵扶运的,想问问他家还有没有机会。这些是媒婆子传的。
薛叙然想起那个一下子在他面前装乖巧可怜,一下子又没把持住原形毕露给他白眼的安若希。就这般的姑娘,还能成香馍馍了?
☆、第112章
第112章
齐征与李秀儿亟亟赶了两天路,终于找到了钱裴。他果然住的是最好的客栈,吃的是最好的酒菜。齐征与李秀儿以姐弟相称,也住进了同一家客栈。
这是茂郡与平南郡相邻的田志县,客栈名字贵升。齐征查过了,钱裴交了三日的房钱,看来是打算在这处多住几日。李秀儿很快与跑堂的混熟,她如今对酒楼菜品也是通晓,几番话下来跑堂被她逗得哈哈笑,直夸她人美又有本事。齐征与李秀儿点了许多菜,真的摆出一副细细品的模样来。
跑堂和厨子招呼了,厨子相当卖力,希望能得夸奖。齐征与李秀儿吃好了菜,私底下给了跑堂和厨子赏钱,与他们聊了聊。齐征道菜品很是不错,确是与他们中兰有些区别。他家酒楼想比别家强,菜品上换些新口味那是必须的,只是又担心中兰的那些老爷们不喜欢。
跑堂的便道,那是不必多虑的,他家的这些菜色,老爷们吃过好的,都识货,喜欢着呢。这不李老爷陈老爷还有钱老爷,都是从中兰那头来的,吃过菜都赞不绝口。尤其是钱老爷,这几年时不时来这儿住上几日,对他们这儿可是满意得很。这不,挺得巧,如今这钱老爷正就住这儿呢。
“几年常来,总住你家啊。”齐征一脸惊奇样。
“那是。三四年了吧,自打第一回来过,便说我们这儿好,菜也好吃。”跑堂的骄傲脸。
齐征与李秀儿互视了一眼,这时间怎么这么巧,又是数年前开始的。
“看来这位老爷真是相当喜欢你们这儿,他总有机会来,是买卖人吧?在这儿做生意?”
“也没做生意,未曾听他那些仆役说过什么买卖事。也不见有人来谈事啊,倒是周边的山水都游遍了。应该是来游玩的。我们这儿,老爷们爱玩的地方可多了,那松林山,有水有山,景致好得很,船亭也是一处景致,还有啊还有啊,嗯……”跑堂似乎还想说什么,看了一眼李秀儿,又不好意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