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松气势汹汹,言称前些日子来报官指称姚昆雇凶杀人的梁河清到军衙报官,说他状告姚昆一案,乃受钱世新指使。如今需得钱世新归案,接受审查。
钱世新笑了,摆了摆手,示意蒋松一同坐下。蒋松板着脸毫不理会。
钱世新道:“梁清河击鼓鸣冤,衙差接了他的状子,我审了他的案,人证物证皆是齐全,规矩程序没有差错,案录也是记得清清楚楚。这里头有何问题?怎地能诬到我的头上。梁清河告完一状再告一状,是否有所图谋?蒋将军怎地不先将他审清楚,着急忙慌先来与我兴师问罪,这不妥当吧!”
蒋松道:“审过了,这才来的。钱大人,我这人没甚耐心,咱们有话直说,你伪造物证,支使证人做假证,给了他十两银子收买予他。这些事,我都知道了。”
钱世新摇头:“蒋将军莫要乱扣罪名。且不说他手上的银子怎么来的,有人给他银子就表示收买?他幼年丧父,含冤十余载,生活贫困,境况可怜,有人给他银子不是挺正常的吗?难不成他空口白牙,说什么便是什么了。证据呢?凭他一面之词,蒋将军便要捉拿我这朝廷命官吗?梁清河刚刚申诉冤屈,转头便把为他平冤的官老爷告了,这事不蹊跷吗?寻常人等又怎么会想到要去军衙告状?”
蒋松道:“钱大人能言善辩,但恐怕这次可逃不过去。可不正因为钱大人官威遮天,那百姓心中惶恐,想到如今军衙也兼管着平南百姓事务,这才来击鼓的。”
钱世新喝道:“蒋将军!伪造物证,谁人证明?收买证人,谁人证明?不全是那梁清河吗?那梁清河又如何证明他没有诬陷我?谁又证明他说的就是真话呢?”
“梁清河可以证明,姜虎说的是真话。”
钱世新一愣,姜虎是谁?
蒋松道:“梁清河根本没有冤情,自然不用上告姚昆。你为了捏造案情,找来姜虎,冒名顶替梁清河告状。姜虎拿了你的钱银回村,被真正的梁清河痛斥。他良心不安,这才来军衙告你。”
钱世新彻底愣住。
衙堂上,钱世新与蒋松各坐一端,堂下跪着两个年青人。一个自称梁清河,钱世新未曾见过。一个自称姜虎,钱世新认得,就是自称是梁清河,给他银子就愿意告姚昆的那个。
不止这两人。门外还站着些清河村的村民。他们皆可作证,梁清河是梁清河,姜虎是姜虎。两个年轻人是邻居,都住清河村,平日里常来常往,关系很好。而梁清河也确是梁老爹十七年前收养的,身世就如钱世新知道的那般。
钱世新知道自己中套了,他抿紧嘴,谨言少语。只称衙差们听得坊间百姓相告,事关蒙太守之死真相,于是便到清河村走访,找着了当年的稚儿,今日的梁清河。他怎知梁清河不是梁清河,也不知姜虎假冒他意欲何为。想来是有人故意安排,诬陷于他。
姜虎大呼:“明明是你说,清河不愿做,若是我愿也行。反正没人识得当年尤怀山的孩子究竟长什么样,中兰城离得远,没人会仔细追究。”
梁清河也道:“我是知道身世,但杀人凶手的孩子这名声可不光彩,我是不愿张扬。只村里几位与老爹走得近的叔伯知晓。况且我爹当年杀人之事我并不知道内情,我那时也没生病。我爹也没与我说过有人支使他这般做。直到他杀了人再没回来,我才知道出了大事。当初有人抱了我送到清河村,说是钱老爷安排。那钱老爷是谁,什么样,我并不知道,未曾见过。老爹也未提起。”
蒋松冷眼一扫:“钱大人,你听清了吗?把孩子送走的,是钱老爷。这般严格算起来,你父亲的嫌疑可比姚昆大得多。”
钱世新冷道:“姓钱的何其多。要论罪,见得孩子可怜送养也是罪,这倒是稀奇了。”他顿了顿又咬牙道:“姚昆已然认罪,是按了手印的。在押重犯,蒋将军将人劫了去,这才是罪。”
“谁劫了?”蒋松一脸惊讶,“姚昆不见了吗?钱大人,看来还得再论你一条渎职之罪。死囚人犯,何等重要。如今看来,还是重要人证,就在这节骨眼上失踪了,你是故意的?”
钱世新咬牙道:“蒋将军莫要装蒜。”
蒋松喝道:“再论你一条污蔑朝廷命官之罪。竟敢胡说我们军方劫人,紫云楼的大门敞开让你搜,你要是搜得出姚昆,我脑袋让你当球踢。”
钱世新噎得,再说不出话。这般有底气,莫说他也不敢派衙差去搜紫云楼,就算去搜,他相信也搜不出姚昆来。
他中套了,还是个连环套。梁清河这头要是扳不倒他,丢失死囚重犯这罪也可往他头上扣屎盆子。钱世新瞪着蒋松,心里又急又怒,拼命想着办法。
招福酒楼里,陆大娘与古文达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听着食客们热议衙门里的大事件。陆大娘慢条斯理的道:“看吧,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古文达点头:“这回他定是逃不掉了。”
陆大娘又道:“我就说嘛,莫与百姓作对。百姓若是团结起来,可不比兵队差。官老爷们得知晓才是。”
古文达摇头:“大娘,你对我们当官的有偏见。”
陆大娘也摇头:“不妨事,你的官反正不大。”
古文达垮脸,大娘,是将军夫人把你惯成这样的吗?
安府里,三房薛氏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到祁县亲自将女儿的婚事订好,确保她于热孝三个月内顺顺利利嫁出去。安若兰随奶娘选料子去了,安若芳安静地过来,问薛氏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薛氏自然称不用,让她一旁喝茶吃点心。安若芳坐着陪了薛氏一会,见得丫头出去了,问:“三姨娘,你得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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