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记得来看我。”
“会的。”
段氏又道:“今日太晚了,福安县也不是街头巷尾的距离,行夜路多有不便,我明早再去,可好?”
安之甫原想答应,但一转念,现在已将段氏说通了,早早上了马车事情解决,若是再留一晚,明早起来她又发作闹事便又是麻烦。于是道:“福安县不远,坐马车一会就到。定好了今日去的,那边的丫头婆子定是收拾好了屋子准备好了宵夜等着你,钱大人也都安排好了,教别人空等多不好。快些出发早点安顿,今晚就能好好休息了。我过两天就去看你,放心吧。”
钱世新这头,在问陆波:“事情如何了?”
“已将安若晨母亲的牌位被移,即将被迁坟的事传到了紫云楼里。那头传回话来,安若晨大怒,嘱咐了陆大娘明日一早便到安府将母亲牌位领回,且要求安家不许碰她母亲尸骨,她要将母亲迁回德昌县老家,与她外祖父、外祖母葬一起。”
“很好。就等他们明日闹将起来,让安府里的那些人点点火,最好让他们闹翻脸,吵得越凶越好。然后看好时机,明晚将安之甫引出来动手。”钱世新又问:“安若晨的手稿拿到了吗?”
“拿到了。我会照着她的笔迹写好信,明晚引安之甫出门后,将信放到他书房里。届时查起来,这封将安之甫约出门的信就是物证。”
“好。”钱世新道:“莫出破绽。明日我将安荣贵安排到福安县去。你让李成稳住钱裴,让他别出门。这般才能与安若晨派的人对上。”
陆波应了。
钱世新又问:“段氏带走了吗?”
“她坚持要见到安之甫再走,大家不敢太过相逼,怕她真寻死。他们给我递消息时,安之甫已经回府了,这会子说不定已经安排好了。李先生盯着这事呢。今晚定会将她送走的。”
“好。你一会再去看看。这事务必要办好。将她送到宅子后便看好了,不许出门不许见客,其他的随她,好吃好喝的照顾着。让婆子们多与她说说话,稳住她,宅子里的东西收好,勿让她有机会寻死。”
“明白。”陆波领了令,便往安府赶。
安府这头,安之甫还在与段氏说话。
段氏说了些往事,小心翼翼地看着安之甫,那探究的目光被安之甫察觉,他觉得段氏仍是担心,于是一再保证会将她接回来。说着说着,段氏却忍不住再次落泪:“老爷,回不来了。”
“不会的。”安之甫酒醉头晕,脑袋发沉,开始不耐烦。
段氏又道:“真的。回不来了。我再也见不到我女儿了。我好恨安若晨,又恨自己,更恨老爷。”
安之甫皱起眉头。
“老爷,我知道为何芳儿逃家不与我说了。”
安之甫按捺住脾气,问她:“为何?”
“她怕我。”
“你平素对她极好,她怎会怕你。”
“我对她,也不够好。老爷要将她嫁给钱老爷时,我未能护着她。大姑娘和二姑娘说得对,我未能护着她。”
“那是我给她订的亲。”安之甫终于忍不住大声起来。如今是要怎样,哄得她两句她又开始了吗?这家里再如何,也是他作主!他让女儿嫁给谁女儿就得嫁给谁!什么叫未能护着她,难不成要像安若晨一般忤逆他不成?!
段氏不接这话,却道:“芳儿怕我,是她瞧见了。”
“瞧见了什么?”安之甫心中升起疑虑。
段氏笑容飘忽:“当年,我从货郎那处,买了毒|药。”
安之甫一愣。
“我心里想着,我是最美的,又是老爷最喜爱的,若是没了夫人,也许老爷便会将我扶正了。我想用毒|药对付夫人。”
安之甫整个呆住,万没想到段氏居然有过这样的念头。
“可我没敢下手。我胆子太小了,我只敢跟着二姐,拉着三姐,一起气气夫人。但是芳儿见过我拿着那包毒|药看。她问我是什么,是糖吗?那时候她太小,很贪嘴,我怕她偷偷翻出来吃了,便告诉她是毒。后来夫人去了,芳儿大哭了一场,她问我夫人是不是被毒死了。我说不是,是病死的。”
安之甫没说话,心中又惊又疑,是吗?确是病死的吗?那时大夫确是说是病死的。
段氏笑笑:“老爷莫怕,我未曾对夫人下毒,我真的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