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甚特别的呀,仍是与往常一般。”
安若晨不说话了。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但她不知道。
一连数日,安若晨足不出户老老实实闭门思过,但她让丫头和老奶娘留心谭氏院中动静。丫头来报,说是二姑娘今日带着四姑娘外出游玩去了,当晚安若芳也悄悄跑来探望安若晨,给安若晨带了些小点心,说是二姐带她去玩时给她买的。
安若晨问起安若希可有说什么,可曾带她去见过什么人。
安若芳摇头:“就是普通的玩耍和买吃的,未曾去见外人。”
安若芳安慰安若晨:“听说二姐到大姐这处闹脾气了,大姐莫理她便是。她总是一会儿好一会儿凶巴巴的,莫让她觉得你占了她便宜,她对人还是好的。”
安若晨笑了笑,摸摸四妹的脑袋。就连十二岁的小姑娘都能看出二妹的心思,莫动到她的利益,她便不会对人太坏,所以她无端端跑来骂了她一番,那定是觉得她差点坏事了。难不成,若她被退了婚,二妹便得代嫁?爹爹与二姨娘相议过这事?
安若晨警惕起来。
四妹呢,为何二妹突然对四妹这般好?二妹仗着谭氏在家中掌事,向来心高气傲,常压着姐妹们一头,突然对四妹亲切起来,为何?
“大姐。”安若芳突然小声道:“大姐必须嫁给钱老爷吗?不嫁不成吗?”
安若晨微笑:“说的什么傻话,定好了亲,怎能不嫁?”
安若芳咬咬唇,低着头绞着手指,而后小小声道:“我觉得,大姐……”她顿了顿,“大姐从小没了娘,我们有娘疼,大姐没有,大姐当嫁个会疼人的,那个,那个钱老爷很可怕。”
安若晨没说话。她知道四妹咽回嘴里的那个词是什么。
可怜。
她想说大姐可怜。
但安若晨不这般想,她不可怜,甘于苟且活着才可怜。她搂了搂四妹小小的肩膀,不知道要如何与她解释,也不敢解释。说得多了,就容易招疑了。
“大姐,我,我存了些私房钱。”安若芳垂着头小小声,“虽然不多,但是,好歹也能撑上些日子。要不,要不大姐你逃吧。”
安若芳说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她抬起了头,看着安若晨。
安若晨震惊,万没想到四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是否她的盘算被人知晓了?
她很快镇定下来,搂着安若芳道:“傻妹妹,快别这般想,这念头可万万不能有。天大地大,哪处能有家里好,外头极是凶险,一个女儿家,能逃到哪里去?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安若芳皱着小眉头,张了张嘴欲说话,被安若晨拦住了:“可别再说傻话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岂能抗命?”
安若芳咬住唇,看着大姐,眼眶竟慢慢湿润起来,泪水打着转,却似不敢落下。“我要是有本事就好了,我有本事,能挣钱管事,姐姐若是受了欺负,我也能护着姐姐,可惜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存下了一点点钱银……”
安若晨一把将四妹搂进怀里,不再看她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
安若晨不敢忘,那年安若芳五岁,她十一,母亲刚过世一年,各房欺她年幼,将她母亲首饰尽数拿走。有一件是她母亲临走时特意与她说留给她的,那是外祖母之物。于是安若晨便去三房薛氏那儿将那件首饰偷了回来,藏得好好的,无人知晓。任各房怎么问,她都说不知晓。可后来有次安若芳与她一道时说起她母亲,她对小妹妹无防心,漏口说了这事,道她好歹还有一物留着对母亲的念想。却没料安若芳却是被她娘亲教来套话的。
事情败露,安若晨被安之甫一顿毒打,首饰也被三房薛氏又抢了去。可恨的是薛氏其实并不稀罕那物,为报复她还故意将那首饰当了。
事后安若芳痛哭,她其实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姐姐被打了,她哭了。安若晨没法怪安若芳,但从此她学会了一件事,有些人并不想害你,但会有别人利用她来害你。
安若晨紧紧搂着安若芳,道:“千万别这般想,不能有这样的念头。”她用温柔的声音,对妹妹说着谎。
第二日,安若晨被衙门传唤。安平奉命陪着大小姐去了。
到了郡府衙门衙堂受了问话,才知道原来是那日那个玄青色衣裳的男子身份查到了。那人姓谢,名谢金,是城西来金酒馆的老板,有些武艺,常欺负邻里老幼,但没犯过什么大事。他铺子里有两个伙计,伙计并不知道谢金有这身衣裳,说是料子不错,谢金平素可是穿不起。而衙差搜了谢金的屋子,在他床底搜出一箱银子,新旧不一,看上去是攒了一段时日。还有几身华服,也全是谢金的尺寸。两位伙计均是大吃一惊,表示并不知道谢金竟藏了这些东西。且再仔细琢磨,说起来有时还真不知谢金去了何处,颇是神秘。但在谢金身上并未搜出誓众大会的邀请帖子,其伙计也未听说谢金要去参加誓众大会,故而谢金究竟是如何进的会场便不得而知。
姚昆让安若晨来,便是想问一问安若晨,可还会想起些什么。从前是否与来金酒馆有过接触,或是听别人说起过什么没有?誓众大会那日谢金做过什么,她是否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曾见到谢金与其他人接触交谈?是否有同伙?
安若晨听得那人姓谢,心里一跳。她仍按当日口供所述,身体不适,迷路落单,偶遇贼人。不认识谢金,从未听说过他。姚昆询问再三,让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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