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个校尉却有自知自明得多,并不认为谢潜会对他们造成任何贞操方面的危机。目送同僚远去的尾气,目前交换到车队一方,与谢潜混的十分熟悉的王武不由挤眉弄眼,逗他道:“又来投喂我们将军啊,今儿带了什么好东西?”
谢潜搂着食盒,笑而不语,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作一副忍气吞声地小媳妇样。
张校尉忍不住也道:“有没有我们的份儿?”
“有个屁!”谢潜一脚踹向王武,道,“这是孤给你们贺将军单独开的小灶,是病号饭,懂?滚去吃自己的吧!今天有熏肉贴饼子,还堵不上你们的嘴吗?!”
“什么?!贴饼子?!”王校尉立刻坐不住了,跳起来拔腿就跑。张校尉一看战友跑了,到底也屈服在贴饼子的诱惑之下,搓着手站起来,道:“贺将军,那,那我也……就不打扰二位,那个,告退……”
贺飞云哭笑不得,瞪了谢潜一眼,摆手道:“走吧走吧,都跑了,你留下还能说什么?”
“是……是,多谢将军!!”
送走三个电灯泡,谢潜把瞪视当传情照单全收,美滋滋搁好食盒,笑道:“荒郊野地,实在没什么好东西,便让厨子抓了两条小鱼,配点野蒜烧一烧罢了。贺将军先吃,孤一会就来。”
有了一道吃早饭的机会,近几天谢潜越跑越勤,不时卡着饭点来找。贺飞云看他兢兢业业测数据着实辛苦,便也不好多加计较。这次他也不多追问,先打开食盒一看,果然有一盘红澄澄的蒜烧小鱼,一小碟凉拌野菜、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熏肉,最下层搁着温温热现打的饼子。
花样不多,可对于行路来说,已算得上相当不错的饭菜了。
贺飞云原样盖好,并不先动筷,静静坐着等谢潜回来。时值傍晚,风中已经带了些凉意,牵着落叶从一览无遗的平地上卷过,带起一连串唰唰啦啦的轻响。
谢潜这个人,与贺飞云所知的纨绔并不相同,虽然顶着一张精生精养的皮相,一路行来,三餐饮食、吃用,都和车队里的匠人、兵卒没什么两样。明明吃得了苦,却并不以此为苦,反而颇有些乐在其中的意思。可偏偏,每次来找他吃饭,总能变着花样,加几道或者野趣、或者精致的小菜来。便是人情淡薄如贺飞云,时间久了,也很难装作不明白。
他不由轻轻叹了一声。不论谢潜是真情或者假意,为了免于更大的误会,也为了维持良好的共事关系,他是不是应该……直截了当地表示拒绝?
若有合适的时机……
不知拂过几阵风,天色渐黑,谢潜依然迟迟未回。贺飞云等来等去,等的心浮气躁,干脆叫了个兵丁收着,自己沿着谢潜离开的方向找过去。
营地背山而近崖,哨卡大多设在靠近密林的那一侧。越往山崖方向走,天色越暗,也越是僻静。贺飞云走了一段,不由眉头微皱,隐隐觉得似乎遗漏了什么地方。用做数据作比对的空帐篷,架设在飞鹰军驻扎地的边缘,紧挨着山崖。他刚走到邻着门的一侧,便听到帐篷之中,依稀有人压低声音说话:
一个说道:“二哥,怎么办?这儿明明没人住,怎么藏了个小子!!”
另一个人道:“你别动,再动老子捅死你!不许挣扎,不许发出任何声音!!听懂了就点头!!”
贺飞云一怔,立刻屏住呼吸,侧身避在门缝看不到的角度,贴紧帐篷倾耳细听。
帐篷里一阵窸窸窣窣,又有人道:“x的晦气死了,这么多人,根本就是难啃的硬骨头!”
“二哥先别着急,不如咱们先审审这小子?”
几声闷响,贺飞云下意识握紧了拳,又听一人弱声弱气道:“别……别打我,我、我只是个做饭的——……”
是谢潜!!
这是……挨打了?!
贺飞云的拳几乎捏出了声响,手背更贲出了青筋,他就不该放着谢潜一个人跑出来!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能见度急剧降低。这意味着帐篷中的贼人难以发现贺飞云,也意味着此处的异状更难被巡逻兵发现。并且,即便贺飞云的视力再逆天,也不可能看清楚里头谢潜的状况。他抬头看一眼月色,再过不到半刻,该有一队巡逻兵路过此地,但后援终究不够及时,最差的状况不过以一对多。
贺飞云弯下腰,在地上画出一个记号,便悄无声息地避开月光,紧贴帐篷,缓缓挪向唯一的出入口。
山风偶过,将帐篷门掀开一道细缝,借着月光的映射,依稀能辨认出里面有三个人影,那弓着腰半蹲在地上的,正是久去而不归的谢潜。
二对一,就算有拖后腿的谢潜,也有足够制胜的把握。但这两名贼人趁夜来此,且不论背后是否还有更多匪徒,仅能成功潜入飞鹰军营地一项,就足够叫人惊心了。
其中一个贼人不知问了句什么,谢潜摇摇头,便又挨了一下,那贼人骂道:“x了个巴子的,怎么连多少人都不知道?!”
谢潜抱头啜泣:“大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他们把我关在车里,除了做饭都不让乱看啊!!你看,你看,哪个大爷住这么寒酸的地方,我要不傻至于沦落到这儿吗?!”
贺飞云:“……”这熟悉的味道,是假哭无疑。
“艹,还真是个傻子,特么晦气!”
那人抬脚要踹,另一个连忙拦住他,劝道:“二哥,话不必说得如此丧气。我看这车队里武夫的装备甚好,便是辎重不值什么钱,扒了装备给弟兄们撑门面也够了!更何况……十几辆辎重车呢,指不定这一票是只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