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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弯眉眼,极为顺手地拉住元苏,声音软和地低声唤她,“陛下,我刚刚一直在等您呢。”
说罢,似是心虚,又拙劣的解释道,“完全没有睡着!”
被他一打岔,元苏也没再叫人进来,只是往那被压出睡痕的俊容上细细看去,旋即抿唇压住丁点笑意。
她其实,并不排斥凤君的接近。
顺着他的动作一同坐在床榻上,元苏眼尖,登时便瞧出他微红的耳尖和刻意压下的紧张,“此处暖阁还有许多,你且歇着吧。”
她的凤君并非是个主动的性子,面皮薄的很。虽不知他今夜为何会到暖阁里来,但只要他生出害怕,元苏还是会暂时避开。
她起身要走,人还没完全站起,就被心中着急的颜昭将手臂攀得生紧,“陛下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话一出口,两个人同时都怔了片刻。
颜昭声都结巴了不少,可手上的劲一点儿没松,“我我是说,这张床很大,睡得下我和陛下。”
这是——
原本以为他让自己暖手就已经够令人惊讶的了,没想到凤君竟会主动邀她一同入睡。
元苏不免又被震惊了一下,却也没有拒绝。
只因他那神情既小心翼翼,又楚楚可怜。仿佛快要碎掉的瓷娃娃,稍稍用力,便再也不会完好如初。
她沉默地躺在了外侧,摊开了床榻上备着的另一床锦被。
夜里寂静,她耳力又好。虽闭着眼,可身侧男郎细小的动作一点儿都没拉下。
例如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偷偷挪着枕头,又翻了个身。
他还是怕的。
元苏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还来不及感慨,忽然发觉自己的被角被人从旁悄悄掀开。
她微微挑眉,一睁眼,就见颜昭顺势躺进了她的被里,趁着她讶然的瞬间,又极为自然地钻进她怀里。
“陛下。”那双清亮的桃花眼微微上仰,怯怯看向她,红了脸轻声道,“虽然我忘了许多事,但话本上也写过妻夫夜里都是要依偎着睡的,就像这样。”
窗外月色素白,冷冷清清映出一地碎影。
暖阁里的光亮仿佛在这一室旖旎里全都没了影,元苏瞧着那双乌黑懵懂的眼,毫不犹豫地伸手揽住他的腰,压低声重复道,“像这样?”
故人
元苏这几年金养着,早就没了过去被风吹日晒打磨出来的肤色。有时候只瞧着她如今白皙的面容,常常会叫人忘了她也是能骑射,善刀剑的女郎。
揽在腰间的手臂结实有力,几乎是无法抗拒,轻而易举地将两人拉得更近。
更何况她温热的呼吸随着话语落在男郎耳畔,似是要燎原的火,顷刻间反客为主,唬得颜昭面上更烧。
“陛,陛下。”窝在怀里的男郎犹如性子乖巧的狸奴,一双眼儿亮晶晶地瞧着她,明明已然羞得快要缩成一团,却仍老老实实点头,“是这样,我我有瞧过话本,也听教导掌事提及过。”
“没有别的?”拢过来的身影几乎背光,只能凭着窗外的月色,瞧出朦胧的轮廓。
颜昭被她暧昧至极的话,哄得心砰砰直跳。连带着嗓子里生渴,声都出不来一星半点,只慌乱地摇头,哪里还能再瞧她。
他又羞又怯,额前的碎发轻轻蹭在她的脖颈,偷偷拽住她衣袖的手却不曾放开。
元苏两道黛眉微微蹙起,话说得虽孟浪,打量颜昭的眼神却无半点动情。
并非她多疑,只是凤君此举实在怪异。
平日两人亲密之时,他亦不会这样主动。不,倒也有过一次,她眉眼一沉,想起来那桩旧事。
大概是去岁年尾的时候,她在暖阁宴请了几位相熟的世家。也不知他怎么了,平日里滴酒不沾的男郎,却在席间一杯接着一杯,生生灌醉了自己。
他醉得不省人事,元苏便在宴席后将人抱进了暖阁歇息,只待他醒了再由崔成护送回福宁殿。
原本一切都极为正常,直到她去了御池泡药汤。
氤氲的水气蒸出白日的疲累,元苏不过在药力的作用下稍稍眯了一会,再惊醒时,却是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
崔成没有拦人,內侍也不曾跟来。
元苏略一思索,便知来人是谁。她皱起眉头,才要唤人好生照顾着醉酒的凤君,从水波中一转身站起,迎面瞧见她那面色微红,神情茫然的凤君。
颜昭整个人步态不稳,却在见到她的瞬间,犹如被拽住了神志定格了一般。半晌,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忽然弯弯,双臂一撑,整个人直直扑进了她的怀里。
“陛下。”
那夜里,他也是用这样羞怯的声音低低唤着她,带着酒意的气息仿佛冬夜里的一团火,轻轻地,却又无比虔诚地一点点游离往下。
仿佛误入了桃花源的过客,忘情地勾住她的脖颈。在天地颠覆中,任由水波拍起。
只有那一夜,也仅有那一回。
之后的日子,凤君性子越发的清冷。
', ' ')('她本就不曾沉迷于此,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如今,他又这样反常。
元苏抬手,缓缓替他理着蹭乱的发,指腹触及那藏在乌发里羞得生烫的耳垂,眉眼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细细摩挲起来。
“陛下,陛下”
颜昭纵是有些丁点记忆,也不曾经过这样的缱绻温柔。男郎俊朗的面容越垂越低,藏在她怀里,只把那清亮的眼陷入朦胧,任由压在腔子里的心砰砰乱跳,血气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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