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青苦笑:“我自然知道你有苦衷。”他斜眼看看静坐在一边的无痕,叹口气:“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的心思,我理会的,咱们兄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次失了皇嗣之位,张氏在朝中的声势大振,田氏更是日暮西山一样。张皇后的心机手段你是听说过的,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她为了自己家的荣宠,对你,对田氏都绝不会手下留情。外戚杀皇族的事我朝也不是没发生过。从前高宗皇帝的文皇后掌权之时,杀了多少凤氏宗族?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你做不了太平亲王。”说着,又故意问无痕:“大公子……不,信国相以为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无痕欠欠身子道:“虎贲校尉说得是。古语云,皮之不存,毛将蔫附。这道理我哪还会不明白。有了王爷,才有四公子;王爷荣耀,我们才能得平安;王爷若有好歹,我们不用说,粉身碎骨也属平常。所以无痕处事,向来以王爷安危为第一考量,不敢有丝毫轻忽。”
听无痕这么说,田青脸上便僵了几分,却又没法发作。他原想压压无痕,让凤篁认清信平王府的利益与田氏一荣俱荣,密不可分。想不到无痕竟以这样一篇圆滑至极的话来回他,一句句都在理上,一句句都挑不出错来。却偏偏没一个字落在他想要的点上。
凤篁也听出来了,轻轻横一眼无痕,打圆场道:“人说响鼓不用重棰,表哥的意思我明白。舅舅那里只好请表哥替我多求求情了——不看别的,就看咱们俩从小吃一个娘的奶长大的份上,啊?”他说着,站起身可怜兮兮地作了个揖,又说:“太子的事,也请表哥不用太在意。我看皇兄立纳惠王只是权宜之计。皇兄春秋正盛,而皇后……”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也是贤德的,可见皇子定会越来越多,以后的事,谁又料得准?”
田青听他这么说,想了一想,脸色稍霁:“你还小?遇事就知道耍赖卖乖。有这份心思,怎么不说多做点正经事,也得人人为你操心。不说别人,单看你家大公子,这些年,他的心血只怕都为你耗尽了。”
凤篁听了神色一黯,忍不住抓住无痕的手,也不顾田青就在边上看着,低头半晌才说:“表哥说的是。就算只为了身边人,我也不能再这么嘻皮笑脸地混日子了。你放心罢。”
田青微露笑容:“你身边的这些人,哪个都不是池中之物。只要你肯认真,什么事做不到?太后虽说现在生气,心里还是最疼你。过阵子想法让皇上召你回京,你好好认个错,可千万别再伤她老人家的心了。”他说完,眼角一扫,却见无痕的脸隐在凤篁肩后的阴影中,看不见任何表情。
凤篁站在他与无痕之间,有意无意地遮住他投向无痕的视线,短短一瞬,已是重整旗鼓,又换了笑颜:“表哥,我送你一件好东西,要不要?”
田青收回视线,亦笑:“奇怪,你若真心送我,何不直接拿到我面前来,还问我要不要?这是什么道理?”
凤篁拉了无痕重新坐下,说:“汉中太守的职位,表哥动不动心?”
田青瞳孔猛一收缩,脸上仍笑,禁不住道:“汉中城就筑在汉水河边上,是通往长安的必经之地,商贸繁荣,富庶不下长安。这汉中太守的官职皇上最看重,连张皇后都摸不到边,你怎么有能耐把这块香肉送给我?”
凤篁不答反问:“表哥可知道现任汉中太守是谁?”
田青仰头想了想,道:“我记得是大司马的学生……名字么,好像叫什么蜀度的,是不是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