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有事……
“站起来。”
那人低声开口命令。
成凛跪着没动。并非不愿,而是没有力气。
苟烁希没说什么,给他套上了项圈。项圈连着链子,苟烁希牵着那一端,凑近成凛,毫无情绪地沉着声音说:“那就当狗。”
膝盖下起初是软绵绵的土壤,但对方显然没想让他好过,此后专门挑石板路让他跪行,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不会让他活动得过于剧烈而被口塞引起窒息,最大限度地让他感到难受。
但填塞物引起的呕吐感无法规避,成凛头昏脑涨,下意识地跟着牵引移动,无法再去思考任何事情。
到达轿车的这段路不算太长,在他快要坚持不下去时终于停下。
苟烁希对他的状态心知肚明,毫无顾虑地把口球的带子解了,再粗暴地扯出布料,然后揪着他的领子,把他塞进了后座。无力的双腿还垂在车外,被那人抓着脚踝往车内一塞,随即关上了车门。
成凛在疼痛中抬了抬眼,看见那人来到驾驶座,从外套口袋掏出被放在塑料袋中的邱心禹的手机,随手往旁边一放。
他闭上了眼睛。
“这套装备原本是为她准备的,现在被迫用到了你身上。”
那人启动SUV,开始以正常的音调对他输出言语折磨。
“偏离计划的事情太多了,都是因为你啊,成明珣。”
成凛依旧闭着眼睛,死死抿唇。
“我本来要杀你的,当然我现在也恨不得这么做,可惜暂时不行。不过还有别的方式,我们慢慢来。”他看了眼后视镜,虎牙若隐若现,“你从一开始动了歪脑筋的时候就该清楚,这一天终将到来。”
成凛喉咙干涩,哑声挤出一句:“她在哪?”
苟烁希反问:“你爱她?”
“……嗯。”
“哈哈,”换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那就太好了。”
苟烁希脚踩油门,比起掠过阴沉狠毒之色的双眸来说,他的声音平静得出奇:“你可以为她而死吗?”
成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你不会。”
“嗯,是这样,”苟烁希含笑地点头,“我只会替她除掉麻烦。而你呢,成明珣,你用伪造的身份小心翼翼地过活,生怕被人察觉,辜负你父母的一片苦心。你不会为任何人放弃这来之不易的重生机会。我们是一样的。”
成凛并不了解苟烁希的少年期过往,思索不透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当成家出事时,苟烁希差不多刚上初中而已。他们并无往来,苟家父母似乎从一开始就决定利用成家当替罪羊,所以从未热络地让两家小孩多走动。再者本就有岁数差,且当时皆有自己的圈子,更加不了解对方。
当苟烁希坦言想要杀他时,他心道,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么渴望的。
他无比地、极其地希望铲除苟家,而苟烁希不过是离自己最近的目标,他们本来无冤无仇。
可他向来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是资源,是人脉,是阶级,是名声……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资格去和苟烁希进行斗争。仿若一只被剪短螫针的蝎子,彻底失去了主动埋伏以及捕食的能力,只能靠两只钳子做出不痛不痒的反击。
成凛没有再开口,而对方同样陷入沉默。
电台里正播放着音乐,他轻而易举地判断出这是马勒的第二交响曲。他想起邱心禹送自己的那支钢笔,以及上面刻的那段话,是德语的“我将死亡,直至再生”。送礼的初衷仅仅是因为她知道他喜欢第五乐章里一切疑问都有了答案的感觉,可现在想想,竟觉得有些讽刺。
第二交响曲名为《复活》,但它的原题是葬礼,由第一乐章作为代表物。
音响中的乐曲停在了第一乐章的尾声,因为车主调到了新闻台,切断了信心充沛地通往复活章节的道路。
他滞留在了葬礼中,没有得到任何解答的机会,并且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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