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笑了笑,她的笑总能让我温暖:“去吧,女孩子总归要长大的。”
那时我才十一岁,可是我知道阿妈的意思,可是我并不喜欢苏合,也不喜欢其它的王子少爷们,倒是每次看到马夫的女儿会脸红,那是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女孩,她总爱穿着大红色的袍子在我的帐子外挤马奶,清晨的太阳总是照着她的脸红红的,有时我会看着出神,但是每当被她发现我又回快速跑回我的帐子,只是觉得心里跳的砰砰的。
苏合是舅舅的儿子,舅舅是赤那的大汗,他的王帐就在我的帐旁,我和他的儿子们一样享受着草原上最尊贵的待遇。
“噶尔迪,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苏合挥手,他的伴当从他身后牵出一匹火红色的小马。我之前给他说过我想个火红色的坐骑,没想到他真的为我找到了,那是我的第一匹马,我为它取名叫乌日娜,和马夫的女儿一样的名字。
那天我骑着小马和苏合他们从赤那的草原跑到了亮儿湖,我们浪山采薪,看他的伴当们和公牛摔角,还狩猎了小兔子,那天我们从清早玩到日暮,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走过那么远,就算现在我坐拥万里河山,我也并不觉得它有那里的草原大。
当我傍晚回到帐篷,阿妈也并不担心我的安全,因为这个大草原上最坏的,也仅仅是深夜里叼走小羊的儿野狼而已。
阿妈给我擦干净额头上的汗,又给我端来一杯马奶,我其实并不饿,可是我知道这马奶是乌日娜挤的,所以还是一口气把它喝了一个干净。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在意一个马夫的女儿,可能是那个比我大三岁的姑娘的笑脸总是让我脸红吧。后来我见到了常乐,她也笑的很美,让我恍惚看到了马夫的女儿和那些草原上的笑脸。
“咱们公主是喜欢你苏合哥哥还是喜欢胡和鲁少爷?”那个多嘴的奶妈总会在我游玩后这样问。
我摇摇头说:“都不喜欢。”
“噶尔迪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记得给阿妈说。”阿妈笑笑:“我不管他是牧民还是贵族,只希望他是噶尔迪喜欢的人。”
我只是笑笑,我不敢告诉阿妈我喜欢那个挤马奶姑娘。
我知道,阿妈一直想给我一个自在,就像当初我想给常乐一个自在。但那时我并不明白,我以为我每日纵马草原,每日高歌,每日看着少年们摔角骑射既是自在,可是直到乌日娜出嫁那天,我才明白,什么是不自在。
乌日娜一直喜欢着胡和鲁的马夫,每次胡和鲁来找我玩乌日娜总是会出来挤马奶,就算她今天已经挤过一次,而那个马夫会在胡和鲁不注意时给乌日娜送上一朵小花,我以为我最伤心的会是乌日娜与马夫结婚的时候,但是我已经做好了要为乌日娜献上祝福的准备,毕竟我觉得他们在一起会生很多孩子,会很幸福。
可是有一天当我回到大帐,奶妈为我介绍了一位新的挤马奶的姑娘,而乌日娜已经被隔壁的贵族用五匹骏马换回了自己的帐篷。那一日我哭了很久,阿妈仍由我哭着,直到现在我征服了所有的草原,战胜了所有的部族,可是却再也没有喝到那时的马奶。
可能那时年少,很多东西忘的也快,草原的少年们总爱变着法的让我开心,乌日娜也就成为了我封存的回忆,若不是看到世子的笑脸,我怕她也是被我忘记的。
四岁跟着阿妈来到草原,十一岁回到这幽幽大符,至今我还记得那天父王的军队浩浩荡荡的来到赤那的草原......
那夜,汉子们没有燃起篝火,少女和少年们也没有在帐篷外私会,那夜的大营里只有霍霍的磨刀声,我知道那是因为母亲和我。
第二天,舅舅将我和母亲带到了阵前,二万草原汉子和二万符国战士,大家的手都按在刀柄上,箭都放在弦上,那是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直到后来我带领了千军万马才知道那时的剑拔弩张是多么的让人恐怖,四万的将士准备以命相搏仅为了我一人。
最后双方并没有开战,一位武将跪在了我和阿妈的面前,我记得那位武将,他是姜城出仕的官员,后来在屠城役中达吉斩掉了他的脑袋。
“王后,世子死了。”他跪的毕恭毕敬:“殿下身体不好,还望接长公主回宫。”
回到草原后,本没有见过阿妈流泪,可是我顺着皮肤上的灼热看到了我的母亲哭了。世子是我的亲哥哥,母亲为了我把哥哥扔给了父亲,我当时并不知道她是为了我要离开而哭,还是哥哥死了而哭。总之
我即位不久,阿妈也死了,跟她一起下葬的还有她从宫里带回去的那把琴,后来听宫里的老人说,当年父王是极爱弹琴的,他手把手把阿妈教会,也许当时阿妈的泪也为父王流过。
后来我便回到了符王宫,后来我一心想在这巍巍符宫里找到自在,可是却越发走向了权利的顶端,原来成为了天下的王也无法自在,这就是乱世啊。
世子讲完了他的故事,我又回到了寝宫,可惜我的王陵已经修建在了宗祠,如果可以我多想能死在无边的草原。
☆、备战
作者有话要说:正是国庆,到底看人山人海不如在家写文,我计划会在国庆结束前后完成小说。
近期也有很多读者在问常乐跟姜鹤之有没有在一起,这个问题其实很快就能解决了,不是吗?
大符的疆土愈是靠北天气便愈是寒冷,出了望山城再往北边走便是抵獗关,此时这里已然北风吹雪,全军将士无不是裘皮重铠。而关内百姓则少了外出狩猎放牧,关内城镇倒都是一片祥和气象。
云庭算是抵獗关里最高最大的酒楼,这里的视野甚至并不比塔楼的视野差。一位男子坐在顶楼窗边,一身宽袖长袍,头戴冠冕,倒是一副书生模样,不过此人身披狼皮大袄,倒是让他又多了一份武者气息。
他面前温着酒,放着一盘花生米一盘牛肉,炭火在他身旁烧得啪啪响,小厮在一旁用铁钳拱了拱下面的炭火,好让这男子身边的温度再涨几分。
“不愧是辜大人,这冬日赏雪倒不失世家气息。”
男子起身还礼,说话之人倒不是外人:“白大人今日来此,莫非也是赏雪?”
“殿下召白某述职,途经抵獗关,今日自然是来拜会辜大人。“
辜修墨右手微微一台指向自己对面的席位,示意白缨坐下,两人入席后又客气的行礼。
“大人任职大都护才不到两年,大王此时宣白大人回去,会不会急了点。”辜修墨喝了一口温酒,慢慢说道。
“听说是浮东几国局势有变。”白缨垂目说道,虽然将士以军功立命,可是打仗也是谁也不希望的事。
“好不容易稳固了大局,现在浮东那边要再生战事,”辜修墨叹气道:“这可不是我大符的幸事。”
“辜大人也不要多虑,这浮山巍峨,越是大军越不容易过来,若要是小的军事行动也无需我现在回去。”白缨顿了顿:“只怕是.....“
“是殿下想对浮东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