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在后院的空地上燃蛇麻草熏蜂,深绿的浓烟到处流窜,将自然生长的阿拉曼达熏成蜂巢般昏黄。
他的英语不错,第一句话就是警告:“没有防护措施就别靠近,我可是买了保险的,你讹不到我的钱!”
连伮离得很远,观察他的防蜂帽,有一点羡慕。
不过失败对于一个初入者来说很正常。她调整心态,又去了报社。版刷无需沟通能力,只要指明哪里印什么东西就可以。
可社员不让她进,直打量她的头发:“小姑娘,听过维罗妮卡·雷克吗,她的‘躲猫猫’发型那么火,最后还是要为生产工具让步。你也别执拗,快去剪个短发,否则会热死在工位上,你看托卢哪里有长发的人——”
也许是他的说教太冗长,用词太讲究,连伮没听完就跑了。
她沿着绿化带走,为城市手册的内页添一些涂鸦。
逃学的男生路过,顶着满脸粉刺偷看她的画:“Caricature(漫画)!”
“谁说的,是Graffiti(涂鸦)。”连伮立刻反驳。
双方的发音都差,最后不欢而散。但连伮却开了窍。她避开大型艺术馆,专找私人画室。
刻薄的沙龙派将她当成怪人;青年画廊极度排外,只要创始团队;走商用途径的小工作室问她会不会操作立体彩绘机……连伮险些回去找养蜂人。
她将问题归结在自己不够果决,于是在走到下一家画室之前,提前准备好了台词。
“需要画师吗?”她的声音惊动了整条商店街。
能看得出这家画室新开不久,漆面很新,玻璃雪亮,门牌号上拴了风铃,弥漫着连伮并不欣赏的上世纪浪漫。室内本来有争执声,被连伮的大喊打断。
为了以防万一,连伮又查了一遍字典,确定自己的用词无误后,她开始做复读机:“请问需要画师吗,需要画师吗?”
“好好,需要,嘘,小点声,”还没有秃的丘伦纳出来阻拦。
看到连伮的样子,他愣住了,赶快用方言解释给邻居听:“什么呀,我没有私生女,真的……不是的,不是我招童工,天哪,不会是喀特佳……”
“什么东西是我?”
很高挑的女人,穿着鱼尾摆的吊带裙,脸有些松弛,身材依旧丰腴健美。听到丘伦纳提她的名字,她很不满地拧了一把他的肩膀:“不要老拿我挡事。”
两夫妻当着连伮的面,又开始吵架。
连伮实在背不动椰子,干脆坐在地上等。因为长发的缘故,她原本就乍眼,又因为异常的举动,吸引了路人的更多注意。
他们交头接耳:“真是要命,做父母唉。”羞得丘伦纳和喀特佳提着连伮逃进画室。
喀特佳还说了一句“生面孔,怪漂亮”,当然,连伮学会托卢的地方话后,才理解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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