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秋风扫过,大地一片萧瑟,冬天就来了。
东北的春天来的慢,得盼啊昐啊,夏天却短,秋来的特别快,还没从暑意里回过神来,它已经到了。
等你正经去想看看它,却又只能看到背影。来去匆匆,仿佛这里不是它所喜欢的地方,并不想驻留。
唯一喜欢这一方天地的季节是冬天,十月,秋还没有走远,它就迫不及待的来了,这里看一看,那里瞧一瞧,欢喜的不得了。
用厚厚的白雪把整个大地包裹起来,捏塑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它化身北风满世界的看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一直玩耍到来年四五月,南方遍地花开桃红柳绿已入初夏的时候,东北的冬却仍然迟迟不肯离开,留恋着,磨蹭着。
任凭着春的催促,把一个春季弄的忽寒忽暖的。
……
96年的秋天,过的并不平静。
店里的生意终于好起来了,事情也随之而来。
工商,税务,公安,消防,卫生,各种收费纷沓而来,合理的和不合理的,强制的和不强制但你也不敢不交的,从助学收到到植树造林,从渣土清运收到门前卫生。
还有各种会费赞助费。
这个时期的东北,各种税费交的绝对会让山海关外各省的人怀疑人生。
就只是因为国家要大力发展南方沿海。
“呜呜……”李有菊趴在桌子上哭,几个大盖帽一脸无奈的站在边上哄。
“你别哭啊,这叫什么事儿啊,我们也是按制度办事儿。”
“你们,今天这个来,明天那个来,生,生意没怎么,怎么样,就,就天天交,交费,呜呜。”李有菊是真哭了,着急的。
做生意本来就是猫三天狗四天,这几天正赶上生意不太好,结果大盖帽来了一批又一批,她终于承不住了,崩了,哭的泪水横流,那叫一个伤心。
从这个店开始张罗李有菊就跟着忙活,好不容易开起来了,一直就是她一天到晚的守着,卖货烤蛋糕,成交一笔就兴高采烈的,生意不好就发愁上火。
甚至这会儿张兴隆就算不在她都能一个人把店撑起来了,裱花虽然没有张兴隆做的那么好,也绝对是比郑小东强的多。
今天来的是质监局。
昨天国税过来的时候李有菊就有点绷不住了。
蛋糕店是国地交叉户,两边都要交,张兴隆只交了地税,国税一过来就要罚款,开口就是几千,好在坐地户,哪都有些熟人,好歹算摆平了。
今天上午这一个生意还没做,几个大盖帽就进来了。
“老妹儿啊,咱能不哭了不?我们也没干什么呀?你们卖食品的,我们也是按制度执行要化验监督啊,这谁也没办法,我们不做就是失职,对吧?你也理解理解行不?”
李有菊趴在桌子上哭的稀里哗啦,越哭越伤心,张兴隆感觉,这会儿她已经不是在哭收费多了,估计是把心里的事儿给勾起来了。
男人生气伤心的时间相对要短,因为男人是就事论事,这件事就是这件事,而女人不同,她生气伤心的时候,会像放电影一样把以前所有的事情都联系过来。
几个男盖刷没招了,相互看了看吐了口长气,一起看向站在边上的女盖帽,你上吧,不行了,场面控制不住了。
那女的三十多岁,也是一脸纠结。
“妹子啊,其实吧,你不用怕,也别这样,我们来这事儿其实是好事儿,明白不?”
“真的,来擦擦,你先别哭了,听我把话说完行不?”
“别哭了,眼睛都肿了,不好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