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肯定比咱们这边强,那人多多呀,做生意要是有条件还是得去市里,你看那个小温那,生意多好,地下。”
陈得刚对张兴隆说了一句。
“那到是,确实不一样。”张兴隆点点头,把孩子的新皮鞋收了起来装回袋子。
“我琢磨着应该能行。”张兴军看着外面想了想,说:“怎么也得干点什么,指望着这点工资肯定不行,现在这年头手里没几个钱什么也干不了。”
“那是,”陈得刚点点头:“现在什么都贵,都涨价,工资肯定不够花。我买件衣服都得想好几想。”
“你们就可以了,本钢效益一直也不差,你们全民又是干部的一个月一千多,我们大集体现在连生活费都开不出来了怎么说?不活啦?”
李有菊在张兴隆身边坐下了下来,说:“前两年好歹还给点,现在一分钱都没了,厂子都黄了。”
“大集体确实够呛,那种两口子都在大集体的我瞅着都揪心。”陈得刚点点头:“大部分厂子都倒了。别说大集体,矿务局原来多牛逼,现在不也发不出来工资了。”
“嗯,现在职工闹呢,经常堵着马路火车道示威,也是没有办法,活不下去了。全民,瞅着还行,日子也不好过,分单位。
现在不也是张罗买断什么的,还不是人太多了,一个月工资就是几千万,也是累。好在本钢这边还没有下岗的,你看沈阳那边,太难了。”
“谁知道去了,前几年还好好的,突然就说不行就不行了,也不知道特么怎么弄的。”
“化工那边是不是也要不行了?我听说也有下岗的了。”
“不知道,感觉还行,起码比矿务局那边强,那边现在全线停产,是彻底没戏了。”
“不是说还有矿吗?”
“有没有谁知道?反正是不能挖了,说是整个本溪市区的地下差不多都挖空了,再继续说不上出什么事儿呢。挖了多少年了?快一百年了,也差不多了。”
“露天不也挖了一百来年了,还不是一样挖?说是至少还能再挖一百年。”
“那能一样嘛,这边是山上,露天,也没有多少人家,那边是地下,还在市区。”
“哎哟,都在这哪,大军子平时不怎么过来。”大解敞着个怀从门面晃了进来。
“我来的少,通勤没什么时间,你今天没班啊?”张兴军和大解打招呼。
“歇着。班不班的,混呗,也没什么大意思,就是不得不上,特么现在这些人,干好干坏也没什么区别,毛用没有,想提的什么不会啥也不是一样提,不想提你你就再能耐还不是在下面死干活。”
大解在张兴军边上坐下来。
他是钢校毕业的,干部待遇,资格也够,都进厂十多年了,一直在一线基层没提拔,说话总是带着一股怨气。
“你找你同学啊,找人帮帮忙呗,不行就调走。”
“没办法。”大解匝了匝嘴:“我同学和我处的特别好的,现在太高了,咱们够不上,一点用没有。这认识人哪,也是门技术,得刚好。高了低了都没用。”
“你同学干什么的?”
“在北京呢,他老丈人是党校校长,你说干什么的?我们去北京专车接送吃玩一条龙,一分钱不用花,别的就完了,挂不上,差太多了。
你要是想要别人伸手拉你,你自己先得能行,能混出个差不多来,人家也好使劲儿。我这,基层工人一个,你算算从上面到省里到市里到公司再到厂子车间,差了多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