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呛,你呀,可没有你哥有坚持,我看你能新鲜几天。”
“坚不坚持不也得去吗?不去谁给工资?”张兴隆不以为意,感觉老爸有点小瞧自己。
“到了班上啊,多长点精神,听见没?不能瞎摸乱碰,什么事儿得整准称了,那可不是开玩笑,一不小心就是折胳膊断腿,弄不好小命就交待了。”
“让你说的那么吓人,像真的似的。”
“那不是真的还是假的呀?你当说着玩啊?你知道楼上老王太太怎么在厂子里就那么横没人管不?就那么个老太太,真就没人能治得了?”
“为什么?”
“小王他爸不就是工伤死的嘛,掉碎矿机里了,骨头渣都没找回来,她家丫头也差不点,头发绞皮带机上了,三四个大老爷们往外拽,头皮都扯掉了,人算是救回来了。
那是边上有人,一下就发现了,巧事儿有那么多呀?现在生产都是一个人管好几摊,那皮带道一个人管上千米,出点事儿谁知道?
那安全手册上哪一条不是人命换来的?你以为就是坐那块想出来的呀?选别还好点,也就是磕一下碰一下,你们碎矿那全是危险地方。
对了,发口罩没给你?”
“什么口罩?没有啊。”
“明天去班上管班长要,你们那不戴口罩不行。我跟你说啊,不管热不热口罩都不兴摘了,只要在厂房里多热多闷都得给我捂着,听见没?”
“为什么呀?”
“粉尘呗,那全是铁矿粉,进肺子就存住了,一点一点肺子像铁那么硬,人都是不能喘气硬给弊死的,知道不?没听过矽肺呀?
现在碎矿那边生产岗上全是大集体,奖金比这边高一大截,人都傻呀不去?不就是怕死吗?那病弄上治都治不了,就是挺死。”
“真的呀?”
“那我还哄你玩儿啊?可不是真的怎么的。说什么你就听着记住,都是经验。去了别乱摸乱碰,看看人家都怎么摆弄的,稳稳当当的,那可没有后悔药吃。明白没?”
“嗯。”
“分师傅没?”
“说分了,还没见着呢。”
“你活儿应该不累,应该是碎矿里比较轻巧的,到时候和师傅处好点,别杵绝横上的,得学着会来事儿。进厂了不是学校,人际关系搞不好你还怎么呆?”
“都给发锹了,就我没有,我妈说那就是不用干累活。上班干活还得用锹啊?”
“那可不,碎矿最累,等你上一阵儿就知道了,到是能练出个好体格,你看选别这边一个一个,不是胖子就是大肚子,你看碎矿有几个大肚子?”
“人家家里都找人了,就你们也不管我,分配都不去求求人。”
“那话说的,要是能找到人能不给你找啊?一届那么多学生,你们这届全是干部家孩子,还找谁?你爸就是个工人,什么能耐也没有,你们可别学我,好好混吧。
唉~~~。”张清之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睛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瞬间好像突然就老了一截,很落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