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俩扛着蒜薹一路小跑赶到货车这边,赶紧塞到棉被里捂上。
“刘姐今天没少弄啊,还有没?”
“没了,今天就这些,有些东西看不好。”
“你就挺能行了,刚才赵家那个小卢扛了两筐香蕉,那家伙,我一拎就不对劲儿,至少倒出来十来斤水,等着回去哭吧。”
“妈呀,那不完了吗?那个小孩儿,是不?你怎么不告诉他一声呢?”
“我告诉谁去呀?等扛到我这黄花菜都凉个屁的了,还能去退呀?吃亏长心眼吧,还能怎么的,那家伙,两筐最少得去三四十斤,最少。”
刘桂新啧啧了几声叹了口气,可怜,但是没有办法。
“来前我都跟他们说过,找那些大摊子拿货,贵个块八毛的稳当,他非得图便宜有啥办法?这些都是临时倒一下的,杀一枪可能就跑了折腾别的去了,什么耙耙不拉?”
“市场也不管管。”刘桂新有点感同身受。
“他管得过来吗?一家一家一筐一筐查呀?不现实。”司机抖了一下大衣,盘腿在车箱板上的棉被上坐下来点了根烟:“老二,抽烟不?”
张兴隆摇摇头,刘桂新瞪了司机一眼:“就不教俺们点好。”
“大小伙子,抽根烟能怎么的,将来还不是得抽上。”
“那是将来,大了随他们便,现在可不行。”
“你家老大怎么没见过呢?”
“带一个就行了呗,人多了不花车票啊?二,饿了不?那我们走了啊,你给包严实点,说好了啊,冻着了得赔我。”张兴隆摇摇头。
刘桂新和司机打了声招呼背上兜子,娘俩过洞去火车站。
“放心吧,哪回给你们冻着了?我这棉被都是新的。”司机靠在厢板上翘起二郎腿。
天光大亮,太阳当头照着,空气中好像也有了股暖意,刘桂新牵着张兴隆的手顺着挤挤压压的人群里往前走。
这边人实在太多了,全市的粮油农贸小商品五金杂货批发都挤在这一堆。
“去拿点塑料袋。”刘桂新扯着张兴隆挤到塑料制品这边。
“在这弄个店儿啊,可是发了财了。”刘桂新有点心热眼馋,可惜没那财力,在这边租个摊位加上备货可不是几千万把块钱能摆平的事儿。
这会儿在这做生意的往往都是举全家之力连借带凑的,冒着巨大的风险,还得有进出货渠道,不是谁都能干的。
刘桂新也不敢冒险,家里的条件就不允许。
在沉闷的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中,忍着地下难闻的臭味儿穿过桥洞,这边人就少多了,不过车多了起来。
一洞桥行人和车辆是分开的洞子,但在洞口这边人和车就混杂到了一起,这地方没有天桥,都是在马路上穿行,小货车又多,乱马人花的,喇叭声不绝于耳。
环球商场已经开业了,深蓝色的巨大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几个入口的人川流不息,大部分是挤过来看热闹的。这年头娱乐太少了,挤商场是主要活动。
张兴隆耸了耸鼻子,一股香味儿从前面飘过来,勾得人馋虫乱动。
“挺香的,看看是什么,妈给你买。”
娘俩走到商场中段的通道,里面开着两家饭店,有个服装门市和两家音像批发,在饭店入口的电梯边上热气带着香味飘出来。不少人挤在这里。
炸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