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烫。”张兴隆看了看热气腾腾的澡池子。
“他怕热就等会儿吧,老大你先下去。小兵。”刘桂新招呼儿子们。
“也不烫啊这。”张清之去伸手搅了搅水。
刘桂新伸手试了一下:“是有点烫,你不能拿你自己比呀,你那老皮老筋的。少加点凉水。”
“弄凉了不得感冒啊?下去搅和搅和就凉了,那去澡堂子还能挑水凉水热?”嘴里不满意,手上还是去拿了胶皮管子过来放凉水。
刘桂新一边伸手搅和着试水温一边督促老大老三脱衣服。冬天穿的多,一层一层扒下来,那叫一个费劲。
外衣外裤,棉衣棉裤,毛衣毛裤,秋衣秋裤,背心裤衩,棉鞋祙子。张清之把孩子的棉鞋拿起来掏出鞋垫,都摆到暖气包上烘着。
祙子不行,上去就融了,这个时候的祙子都是化纤的,耐磨抗穿,特别臭脚。它不吸汗也不透气。
等孩子下了池子扑腾几下,刘桂新把老二拽过来:“行了,你哥你弟都下去了,不热了。”
张兴隆伸手去摸了摸水,还是觉得烫,不过看了看爸爸的脸色,还是脱吧。咬牙走了进去,也不敢坐下。
等小哥仨泡了一会儿,张清之和刘桂新开始给三个儿子打肥皂搓澡。
东北人不会洗澡,从小就是这样别人给搓,大了再帮别人搓。
在澡堂子里都不用认识:“麻烦帮搓下背。”然后就吭哧吭哧搓上了。
后来有了专业搓澡工,一开始是只搓背,慢慢就发展到全身了,也从站着变成了躺着。
“爸,你轻点呗?咱们是搓澡,不是扒皮。”张兴兵呲着牙扭头对张清之抗议。
刘桂新一下就笑了出来,伸手捶了张清之一把:“你使那么大劲儿干什么?孩子身上都搓红了。老二你赶紧坐水里,不热了。快点泡泡。”
张兴隆缩在池子角上,不太情愿的一点一点坐到水里,呲牙咧嘴的。
“怎么就这么秀眯呢?看看能烫死不?”张清之伸手一把把张兴隆按到水里。
张兴隆一声惨叫,弊着小脸不敢起来,咬牙咧嘴表情痛苦夸张。
到是把刘桂新逗乐了:“有这么痛苦吗?这也太夸张了。”伸手在老二身上抹了几把:“这么顺顺就不烫了,自己弄。”
像打仗一样给三个孩子搓完澡,换上新的秋衣秋裤背心裤衩,穿好衣服哄到上面去,两口子这才自己洗澡洗衣服。
等把衣服洗好从车间出来,已经接近半夜了,小北风卷着雪花嗖嗖的往脸上吹。
张清之拎着洗好的衣服,湿衣服相当重。
刘桂新背着老三。
张兴军一马当先跑在前面,一会儿踢块冰,一会儿踩一脚雪。
张兴隆就走在爸妈边上。他一到晚上就看不清东西,什么都是影影绰绰的,然后就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走路都走不成直线,直往张清之身上顶。
“这孩子,走道横着走。”张清之说了一句,刘桂新也没在意。
夜盲症啊,谁得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