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杏开花杨柳泛绿的时候,刘桂新终于结束了用药。
张清之留下满心向往的刘桂新在医院里观察,自己赶回南坟。
坐火车对于张清之来说,已经熟悉到麻木了,从64年参军开始就和火车搅在了一起,坐火车,修火车道,挥汗流血跨越大山大河。
但这辈子坐火车都没有这一次这样的心情。
激动,忐忑,迫不及待,开心,徬徨,各种各样的滋味在他心里搅来搅去。
平时严重缺乏睡眠的他竟然神奇的清醒了一路,一直到从南坟站下车才感觉到阵阵疲惫涌上来。
在车站边上的国营饭店对付了一口,用饭店的凉水管子洗了一把脸,张清之没回家,直接去了厂子。
南坟这边离厂子后门也不远,不过公交和小火车都没有站,只能坐小火车到郭家,站点就在选矿厂大门边上。
大门旁边在挖山,矿建的施工队在这干的热火朝天。
小火车车道改线,改到河边上来,原线大门左侧山上要建新的碎矿车间。
东北是黑土地,黄泥比较少,黄泥是烧煤必不可少的添加物,厂子大门左侧这里就是大家挖黄泥的地方,就是不知道建了新碎矿以后黄泥的问题怎么解决。
到车间找主任开了介绍信,再到厂部找工会,再找党委。
车间主任换了,老于退了,换上来的主任姓金,四十左右,张清之不太熟悉,是从别的车间调过来的。
中间顺便回班组看了一眼,和久以不见的工友们坐着说了会儿话。
董久州已经离开班组去了厂里,在生产科当了科员,成了厂领导。其他人变化不大,或者说没什么变化,一天一天一年一年,都是这样重复着一样的日子。
从厂子出来又马不停蹄的去黄大姐家看老三。
老三正拿着个红色小皮球在地上趔趔趄趄的跑,逗的屋里人不时的笑起来。
黄家的闺女和孙家老三是同班同学,和张清之也熟悉,来家里玩过,看到张清之就拉着老三问:“看看这是谁?是谁?认识不?”
老三拿着小皮球往前走了两步,仰着头盯着张清之:“你,你系谁?来来俺家嘎,嘎哈?”
张清之鼻子一酸,差点眼泪就落下来。
黄大姐在一边就笑:“这家伙连亲爸都不认识了,以后就给俺家得了。”
张清之吸了下鼻子,笑着说:“桂新就说等回来了,估计孩子都不认识了。”
黄大姐说:“没事儿,亲爹亲妈化着血呢,两天就想起来了。那边啥样了?”
张清之说:“要出院了,我这回来去厂子办钱,个人掏不起。”
黄大姐巴嗒了几下嘴摇了摇头:“唉,千万别有病啊。花了多少?厂子咋说的?”
张清之情绪稳定了下来,抹了把眼睛:“研究呢,等信。你这边差出来多少?”
黄大姐说:“咱们没事儿,以后慢慢算,赶紧把那边解决了人先回来最重要,我这边不用你们挂着,放心,孩子给你们带的好好的。”
黄家丫头说:“他可腻人了,晚上非得跟我睡。”
黄大姐就笑:“可不,赖上俺家小荣子了,晚上非得和小荣一被窝,扯都扯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