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礼站起来,去炕柜下面的抽屉里找了找,拿出一个小瓶子,说:“来,弄点这个就不疼了。”
刘照丰走过去伸头看。
张万礼用火柴杆从小瓶子里挖出一点儿白色的粉末,轻轻抖在刘照丰磨破了的水泡上,每个上面都挑了一点儿,说:“行了,别沾水,明天早上就好了,要不然今晚你觉都睡不着。”
刘照丰问:“大爷这是什么呀?什么药?”
张万礼笑着说:“伤药,我自己弄的,好使,比医院买的好用。”
刘照丰问:“用什么做的呀?”他感觉手上清凉了一点儿。
张景义和张万智收拾着摆桌子端饭菜,张万礼把药瓶收好:“这个呀,刚出的小耗崽子,和老房灰,止血止疼可灵了。这是老方,现在没几个会弄了。”
刘照丰脸一抽抽,看了看抹了白末的双手,有股去洗干净的冲动。但是,好像,确实不怎么疼了。
张万礼坐到炕沿上:“来,吃饭。怎么的?嫌啦?跟你说,这是猎户方子,好用着呢。明天你就知道了。”
忍着疼,刘照丰用筷子慢慢吃了这顿饭,他想快点儿,可是快了手就不听使了,夹不起。
吃了饭,刘照丰掏出那三毛钱递给张景义:“妈,我今天的工钱。”
张景义看了看刘照丰手上的钱,没接,说:“你揣着吧,出去上工,身上带点儿钱,万一用呢。”
刘照丰把钱塞到张景义手上:“明天还有呢,明天开始我一天算五毛呢。”
张万礼笑着说:“行了,这挣的比我都多了。行,等我闲了上山给你琢磨点儿肉回来。”
刘金荣问:“大爷,山上有啥?”
张万礼说:“啥都有,野鸡,兔子,狐狸,獾子狍子,逮着啥算啥。”
吃完饭,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娱乐,也就关灯上炕躺下了。日出起,日落就睡,这就是农村的生活。
刘照丰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张万智说:“这孩子今天是累着了,明天给带点干的,得吃饱。”
张景义说:“饽饽怎么弄?我没弄过。”
张万智说:“好弄,明天早起让我哥弄,你学学就会了。”
张万礼是个能干的,打猎种地,编筐织篓的全是好手,他比张万智大十几岁,这个弟弟就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家里家外基本上都是他一手操办。
农闲的时候他就上山,或者编点筐篓和别人家换点儿什么回来。也是份收入。
第二天,等刘照丰起来的时候,张万礼已经带着张景义蒸好了饽饽,四口人吃了饭,刘照丰和刘金荣带着装好的午饭出门。
刘照丰去上工,中午刘金荣也就不回来了,一个小丫头不安全。
“哥,我给你半个,我吃不完。”
在学校门口,刘金荣把带来的饽饽掰了一半塞给刘照丰。
“我能吃饱,你吃吧。”
“我真吃不完。哥,你晚上早点儿回能行不?我一个人在这呆着怕。”
想早回,白天就得使劲儿干,活不干够了拿不到钱。
就这样,刘照丰成了沙场最小的工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