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挑眉道:“我们这儿打着帐呢,他来跟我说要娶妻?在戏文里,这个叫什么来着?临阵收妻是吧?”
祝摇红笑着掺和了一句,“临阵收妻,可是要斩首的啊。”
“阿凌姐姐!我…我、我不嫁了还不成么!”肖嫣儿苦着小脸道。见她如此,楚凌也不逗她了。问道:“那你说说,萧艨怎么突然来说要求亲了?”
肖嫣儿小声道:“那个…我、是我先去问他愿不愿娶我的,阿凌姐姐,你被罚他啊。”
楚凌有些诧异,“你直接去问,他就答应了?”
肖嫣儿点点头道:“是呀。”
楚凌和祝摇红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了几分无语。
这该说肖嫣儿胆子大还是萧艨太随便了?不过这两个人这几年也的关系也一直都很不错,如今能成了倒也算得上是水到渠成。楚凌自然是做不出棒打鸳鸯的事情,见肖嫣儿还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这才伸手拍拍她的手背道:“行了,别担心,回头就跟你君师兄商量,顺便给云师叔传个信。话说,云师叔也该回来了吧?”
肖嫣儿点点头道:“师父上次来信说已经有消息了,说不定就快要回来了。”
“还是早点传信吧。”云师叔在外面到处奔走,信也不一定就能准时送到。说不定等他收到信都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
“不过……”楚凌思索了一下,还是看向肖嫣儿问道:“你跟云行月说明白了么?”这一年多云行月倒是不怎么缠着肖嫣儿了,但是能不能接受得了肖嫣儿马上要嫁给别的男人了却不太好说。肖嫣儿道:“去年在上京就说明白了呀。”从上京回来,云师兄就很少来找她了。肖嫣儿觉得云师兄应该已经想明白了,而且…从头到尾云师兄对她应当也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因为当年的事情愧疚罢了。
如今肖嫣儿的记忆早就完全恢复了,即便是性子依然还有些天真但也不是真傻。自然也早就想明白了,当年的事情也不能说谁对谁错,只能说是阴差阳错罢了。
楚凌点点头,道:“好,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去吧。”
肖嫣儿见她当真无心追究萧艨的事情,这才放下新来。欢喜地道:“我去帮忙!”一溜烟地就跑了出去,留下大帐中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祝摇红的笑声才在大帐中响起,“难得嫣儿这个年纪还能如此无忧无虑。到底是一桩喜事,我也赶紧去整顿兵马加紧攻城吧。别耽误了新人的婚事。”
楚凌无奈的瞥了她一眼道:“萧艨脸皮薄,你可被总是调侃他们。”
祝摇红连连应是,只是脸上的笑容确实遮也遮不住。
这样的世道,有一桩喜事总是会让人觉得心情愉悦的。
不知萧艨是不是真的急着成亲,第二天的攻城萧艨麾下兵马也仿佛一夜之间都打了鸡血一般,十分凶悍骁勇,差点就让守城的拓跋赞麾下大军招架不住了。北晋兵马最后有些狼狈地退入了城中,只是到底是十几万人守一个小城,想要靠强攻就打乱北晋人的阵脚攻入城中也不是一件易事。
楚凌和祝摇红策马站在后面压阵,看着前方不远处缓缓闭上的城门,以及战场上没能退回城中正在与天启禁军厮杀的貊族人沉默不语。
好一会儿,祝摇红方才轻叹了口气道:“若是十年前,我定然不会相信有朝一日我们会这样围着貊族人打,还仿佛占尽了上方。”
楚凌笑道:“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十年风水轮流转,如今不是正转到我们这边了么?”
祝摇红侧首打量了楚凌一会儿,方才笑道:“公主说的不错。天将神佑公主于世,不正是天命归了天启么?”
楚凌作势抖了抖,无奈的道:“你再这么吹捧下去,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祝摇红不由失笑,四周听到笑声的人们纷纷回头看向两人。马背上两个风格完全不一样的绝色女子并骑而立,竟让人有些舍不得移开眼睛。
楚凌察觉到有一股锋利的视线锁定在了自己身后,回头朝着目光的来处望去。正好与站在前方城楼上的拓跋赞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楚凌对着拓跋赞微微挑眉,唇边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拓跋赞脸色微沉,目光静静地盯着楚凌。
楚凌莞尔一笑,对他勾了勾手指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拓跋赞目光又是一凛,却并没有直接冲下来和楚凌一决胜负,甚至脸上都没有多少怒意,而是直接转身消失在了城头上。
楚凌愣了愣,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祝摇红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道:“拓跋罗让拓跋赞领兵,是不是太过冒险了。还是说…拓跋罗有什么阴谋?”
楚凌摇头道:“能安排布置的,我们也都安排好了。如果拓跋罗还有什么阴谋先前我们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那就先等着吧,至少目前…拓跋赞是在我们的包围之中。”祝摇红笑道:“这倒也没错,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拿下这里,拿下拓跋赞。”
楚凌轻声道:“拓跋罗用拓跋赞或许也是无奈之举,这几年北晋将领的折损不小,真正身份和能力都能够担得起一军主帅的人并不多。”这个身份,指的不只是身份高低,还有身份合不合适。比如说,有可能与百里轻鸿有关系或者是原本终于拓跋梁的将领,就都是身份不合适的。
如此一来,拓跋罗能选的人确实是不多了。
拓跋赞或许还太过年轻,能力信心都有不足。但是拓跋罗了解他,如今应当也有足够的信心能够掌控他了。
祝摇红叹气道:“没想到,貊族人终究还是变成跟当年的天启朝廷一些样。”以横刀立马纵横沙场为傲的貊族人,终究还是渐渐地变成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人。如此一来,貊族人和当初的天启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楚凌笑道:“这世上,没有万世不灭之基业,更不会有永远不变的人。环境对人的改变比任何东西都要可怕。”
貊族人早就已经不是当年在白山黑水冰山雪海中求生的悍勇民族了。
至少,貊族的权贵已经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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