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微臣已经将御相画好了。”
朱翊钧正自出神,便听到画师恭敬的声音。
“嗯,退下吧。”
朱翊钧摆了摆手,满是疲惫的说道。
师傅们常常告诫他要有人君的气度,所谓人君气度指的就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是君王应有的威严。
就这点来说,朱翊钧觉得自己做的还是很不错的。
但更多时候他只是一个象征,像一尊塑像一样立在那里。政务自有冯大伴和张元辅去处理。他只需要将金印扣在奏疏、诏令上即可。
“臣告退!”
画师捧着刚刚画好的画像恭敬的退了出去。其实他也是一刻不想在暖阁之中多待的。
皇帝陛下正襟端坐很累,他更累啊。
毕竟皇帝陛下还能坐着,他却要跪着。
给天子作画像容不得出一丝一毫的差错,若是画像有损天子威严,那可是犯了欺君大罪,要掉脑袋的。
故而画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副画像画下来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画师刚退出去,朱翊钧的贴身内侍小安子便凑了过来恭敬道:“陛下,该去文华殿听讲了。”
朱翊钧好不容易能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听到“文华殿”三个字身子直是僵住了。
大明朝有一个传统,那就是皇帝要在文华殿听儒士讲经,这一活动称之为经筵。
这些儒士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对于儒家经典的理解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但他们也有缺点,那就是非常的酸腐,且冥顽不灵不知变通。
朱翊钧最讨厌这些酸腐文人,可张先生要求他必须每隔三日去文华殿听讲,朱翊钧也是无可奈何。
他是不敢公然拒绝张先生的。因为一旦他拒绝了,不仅群臣会发出抗议,母后也会严厉责斥他。
有时朱翊钧甚至会想这大明朝的皇帝究竟是谁?为什么群臣只是对他表面恭敬,而却对张先生马首是瞻?
朱翊钧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抬肩舆来吧。”
乾清宫距离文华殿颇有一段距离,需要乘坐肩舆前往。小安子恭敬领命而去,却在乾清宫外碰到了首辅张居正。
“啊,张阁老!奴婢参见张阁老。”
小安子差点撞到张居正身上,连忙躬身行礼。
张居正有要事在身也无意和他计较,点了点头迈开四方步便往乾清宫走去。
照理说外臣觐见皇帝是需要太监通报的。但却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张居正。
张居正可以未经通报拜见天子。这也是万历皇帝为了表达对恩师的信任特地吩咐的。
这一行为曾经被一名御史写到奏疏里,对张居正大加弹劾。但那名御史最后被天子下令廷杖四十。至此之后再无人敢以此事做文章。
张居正进到东暖阁时朱翊钧已经恢复了正襟危坐的姿态。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嘴角多出了一丝笑容,这是为了张先生特地准备的。
“老臣拜见陛下。”
张居正冲朱翊钧微微欠身算作行礼,朱翊钧连忙摆手道:“先生不必多礼,快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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