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纮针锋相对,道:“也没什么意思,无非是实话实说而已。其一,这个案子明摆着,乃是江湖仇杀。那帮子游侠儿今天你杀我,明日我杀你,没事找事的,他们自己就对自己的性命都轻贱,又何必浪费官府的力量帮他们查案?”
“这是什么话?”柴碧儿怒道:“我夫君是本本分分的朝廷官员,怎么又是什么游侠儿了?李京兆此言太过无理!”
李元纮耸了耸肩,道:“那就是柳夫人是游侠儿了。你自己的事,给柳剑川带来杀生之难,关官府什么事儿?”
这话就够气人了,不过下一句话就更气人。
李元纮继续道:“另外,本官还有个猜想,要不是你柳夫人见张说张相爷会见素尚和尚,能累得张相罢相?忠良遭贬,尊夫身死……这事儿是柳夫人的报应啊,你就忍了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
闻听此言,别说柴碧儿了,就是崔耕都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要狠狠地怼回去。
可还没等他说话呢,忽有不远处一个声音响起,道:“李元纮,你还要不要脸?!你是朝廷大臣,京兆尹的长官,怎么在这里,跟愚夫愚妇一样,讲起什么因果报应来了?再者,别说是游侠儿了,就是十恶不赦之徒,身遭横死,官府也得查清楚。哪有什么浪费官府力量的屁话?我……我要在陛下面前,狠狠地弹劾你!”
谁?是谁这么仗义执言?
崔耕问言大喜,循声望去,但见一个身着六品官服的官员走了过来。
其人今年大约四五十岁,中等身材,身形略微佝偻,相貌普普通通,走路一路三颤。知道的是此人在摆官谱,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有什么毛病似的。
崔耕还真不认识他,道:“你是……”
那人满面谄媚之色,紧走几步,跪倒在崔耕面前,道:“下官殿中侍御史王元琰,参见越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中侍御史王元琰?”
崔耕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严挺之的前妻袁娥,改嫁的那个人,可不就是殿中侍御史王元琰吗?
他开口道:“你是那个……的夫……王元琰?”
他想说是王元琰袁娥的夫君,又觉得这么问不大合适,一阵含糊。
人家王元琰却是满不在乎,道:“不错,正是下官。尚书左丞严挺之的前妻袁娥,就是拙荆!说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啊。”
这话怎么就听着就那么别扭!
崔耕暗暗寻思,你娶了严挺之的前妻,怎么就跟本官是一家人了?完全挨不上啊。
退一步说,你跟严挺之是一家人也不对啊,这不是全乱了套了吗?
想到这里,崔耕赶紧转移话题道:“不知王御史今日前来,到底所谓何事呢?”
王元琰胸脯一拔,道:“我啊?我是听说了柳剑川兄弟的事后,来这站脚助威来了。柳剑川兄弟是好人啊!他如今身遭横死,我真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官府一定得把此案查得个清清楚楚,将凶手捉拿归案。”
李元纮不屑道:“拉倒吧,说得好像你认识柳剑川似的。你在越王面前说老实话,你在柳剑川生前,跟人家说过一句话吗?”
崔耕也满腹狐疑地看向柴碧儿。柴碧儿微微摇头,看来这王元琰跟柳剑川确实没啥交情。
然而,王元琰的脸皮真是厚,理直气壮地道:“我虽然不认识柳剑川,但我仰慕柳剑川的为人,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兄弟看待。这……这叫什么?对了,今日之事,我叫仗义执言,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叫伸张正义主持公道……”
“怎么还一套一套的?”李元纮不耐烦地打断,道:“行了,莫装正人君子了,我看你分明是趋炎附势,想拍越王的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