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石得水被讽得满面通红,额头上青筋直冒,偏偏还无法反驳。
最终,他恼羞成怒,猛地一拍惊堂木,道:“大胆的哥舒翰,竟敢目无王法,咆哮公堂。来人啊,给本官把他拖下去,重责四十大板!”
“喏!”
众衙役答应一声,就要上前拿人。
崔耕本来没想插手此事,说白了,那胡人就被打四十大板也死不了。和尚他都不想管,何况是一个胡人?
但是,听到“哥舒翰”这个名字后,他就再也淡定不能了。
哥舒翰,这可是哥舒翰!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的哥舒翰!
论起军事才能来,哥舒翰绝不在高仙芝封常清郭子仪等大唐名将之下!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此人物,不上赶着结交,而是留给李隆基,那不是傻的吗?
当然了,崔耕在众目睽睽下露面,危险性还是不小的。
他随手将刚才得的玉佩塞到了安思顺的手里,低声道:“上,救那个胡人。”
安思顺却不知哥舒翰的能耐,有些犹豫道:“您……您觉得有必要吗?就一个普通胡人,不值得吧。”
“怎么就不值得了?”
“您瞅他那模样,明显不是纯种的突厥人。一个杂胡而已。而且现在他四十来岁都没什么出息,死了也就死了。”
“我……”
崔耕马上会意,自己这是遇到种族歧视了。
这年头的种族鄙视链为:汉人突厥人胡人杂胡。
对,莫看汉人一般把北方的非汉人统称为胡人,但对突厥人还是高看一眼的,毕竟人家在军事上牛逼嘛。
对于突厥人来说,却不把自己当作胡人的一部分,而是一向自称突厥人。以此同时,他们把除了汉人和突厥人之外的,都统称为胡人。
至于这个鄙视链的最下一层,就是所谓杂胡。指的是突厥人和胡人,或者胡人不同部族之间通婚的后代。记住,突厥人和汉人,胡人和汉人之间的后代,那就不是杂胡,而是汉人了。
哥舒翰其实是,突厥哥舒部酋长哥舒道元,和于阗王的公主之子,算起来身份也算尊贵。只是按照历史的记载,此时他在长安守父丧,身上没有任何官职而已。
崔耕对这个种族鄙视链不感冒。但对于安思顺来说,自己是正儿八经的突厥人,单从面相上,就可以对哥舒翰进行理直气壮的鄙视。
崔耕也没时间给安思顺做思想工作,面色一沉,道:“我意已决,服从命令!”
“是!”
刚才安思顺只是出于对崔耕安危的关心,进行劝谏而已,可不是敢跟崔耕叫板。
当即,安思顺高叫了一声“且慢!”
然而,就是因为安思顺跟崔耕多说了几句话,耽误了一会儿,此时哥舒翰已经挨了几下狠的,屁股上鲜血淋漓了。
众衙役赶紧住手,看向大堂上的石得水。
石得水微微纳闷,道:“你是哪里来得僧人,因何阻扰本官断案?”
安思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号宝顺,特来向石县令讨个人情。”
“讨什么人情?”
“那智善和尚杀死李玉洁一案,颇多蹊跷之处。人命关天,还请县尊容后再审。其二,那哥舒翰虽然出言无状,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还是莫跟他一般见识吧。”
石得水好悬没气乐了,道:“笑话!一来,你这和尚不是什么有道高僧;二来,本官和你素不相识。你怎么就有那么大的信心,能从本官那讨到这个人情呢?’”
“哪里,县尊想错了。若说咱们俩素不相识不假,但若说贫僧不是什么有道高僧,那可未必。”
“哦,难道说,你还有些道行?”
“那是自然。”
说着话,安思顺将手中的玉佩高举,道:“此乃贫僧所炼的一件至宝,大人只要仔细看这玉佩,就知那智善和尚果是冤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