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接过来一看,这状纸是用汉文写的,乃是一名叫丽美达的女子所写,说是这范景河看中了自己,要带人来抢亲。听闻大唐岭南王驾到,还请仗义施以援手。
不对啊!
崔耕大风大浪经的多了,马上就感觉这状纸有问题。
无它,这也太巧了。
怎么整好自己刚入典冲城,就遇到了范景河强抢民女?而且,那什么丽美达又整好写好了状纸等着自己?自己到达典冲城的准确时间,知道的人可不多啊!
崔耕心思电转,将状纸递给旁边的乔西多莫,道:“乔西多莫,你怎么看?”
“这是好事儿啊。”
“嗯?此言怎讲?”
“丽美达与范景河的事儿,在下早就听过了。只是没想到这范景河如此无礼,竟敢动强。还请岭南王仗义施以援手,救丽美达小娘子一救!”
不用崔耕发话,宋根海就“呸”了一声,道:“这不扯淡吗?你们林邑的事儿自己不管,非让我家王爷出头?我说老乔,你小子没安好心。”
“哪里,宋兄误会了。”乔西多莫赶紧解释道:“下官刚才不是说了吗?这范景河的身份特殊,能管他的人不可能为了这点儿事儿拉下脸来。想管他的人身份不够,岭南王出马正合适。”
“拉倒吧,再合适我家大人也不能管!我还说你老乔给我倒夜壶挺合适的呢,你倒不?”
乔西多莫赔笑道:“宋兄听我把话说完啊。这丽美达可不得了,乃是我典冲第一美女。岭南王身份高贵,文才无双,这一英雄救美,佳人岂不就以身相许了吗?”
崔耕哼了一声,道:“本王不稀罕什么典冲第一美女。”
乔西多莫往四周一指,道:“就算不为了这个,您也不好不管。谁不知道范氏祖籍大唐扬州啊。您要是不管,我林邑百姓恐怕以为,是您帮亲不帮理,帮着汉人欺负我们林邑人呢。您不是想买我林邑的粮食吗?我林邑百姓若对岭南王有了成见,就是国主也不好逆了众意啊。”
然后,他用林邑语大声对四周的百姓们交代了几句。
老百姓们听了,顿时齐齐呼喝了起来。似乎这丽美达在典冲名声甚大,崔耕不帮忙就是多么大逆不道似的。
崔耕临来林邑之前,对林邑的历史大致了解了一番。
林邑本属汉朝的象林郡,东汉末年,有个叫区雄的人杀县令自立为王,是为林邑开国之主。传数世后,区家无后,以国主的外孙范雄继位。
又传数世,扬州人范文被掳至林邑为奴,甚得当时的国主喜爱,渐给兵权。后来这林邑国主之位就到了范文一系的手中,享国三百余年。
范景河既然是范氏之后,说他是汉人也不是说不过去。
但是,尽管如此,就凭这点,自己就要和范景河起冲突?理由还是太过牵强了一点。
而且,乔西多莫如此热衷让自己管这档子事儿,也显得太过刻意了些。
但是,就此不管呢?百姓们被乔西多莫煽动起来了,就这么缩了,似乎也不大合适。
怎么办?
有了!
崔耕心思电转,看向乔西多莫道:“好,那咱们就赶紧往王宫一行,面见国主,让他主持公道吧。”
“不行啊,这事儿国主不好管!”
“哪里,本王听闻林邑王建多达摩多贤德,怎能任此狂徒如此无理?”
“这不是贤德不贤德的问题,而是对先王尊重与否的问题。”
“此言差矣,这又不是要把范景河杀了,难道阻止他作恶也不成?”
……
就这样,双方争执起来,崔耕越发意识道事情不对。
典冲城仿长安布局,城门口距离王城的一条大路长达数里。尽管如此,说话间,那范景河的仪仗也到了。
有一身材高大,面色油滑的林邑贵人跳下了大象,看来这就是范景河了。
他微微一抱拳,道:“对面就是大唐来的岭南王?怎么?你要管本公子的闲事?”
这汉话倒说得字正腔圆。
崔耕皱眉道:“你哪就看出来,本王要插手你的事呢?”
“废话!”范景河伸手一指,道:“你不想管这事儿,站在丽美达的家门口干什么?”
“我……”
崔耕仔细一看,可不是吗?自己整好站在了一个大户人家的门前。
他暗暗琢磨,这乔西多莫算计得够深得啊,他如此处心积虑,难不成今日之事是某位林邑大人物,甚至林邑王本人的意思?
我自己不愿意管闲事是一回事,被林邑人算计到这种程度,还当缩头乌龟是另外一回事。说不得,今日要顺水推舟管上一管,且看林邑人如何出招了。
想到这里,崔耕胸脯一拔,道:“不错,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本王就是要管管你这欺男霸女之事了,你想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