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非是旁人,正是吐蕃苯教的圣女白玛罗姆。
自从崔耕和薄格瓦楞分道扬镳,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藏在崔耕的队伍里,到了现在,终于现身了。
赤玛类道:“原来是苯教圣女,不知你有何良策?”
“其实,这个计策也很简单。”白玛罗姆道:“我苯教本不需要释迦牟尼等身像,只是出于苯教的尊严,才不愿意将此像交给崔相……”
才怪!
明眼人都知道,是苯教和大昭寺的和尚们勾结,才要昧下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
只是,这个理由实在拿不上天台面,才用事关苯教尊严来搪塞。
赤玛类淡淡地道:“所以呢?”
白玛罗姆胸有成竹地道:“所以,只要让交出佛像这件事,完全不影响苯教的尊严,就没问题了。”
“那怎么可能?”
牵扯到宗教的尊严,就可以完全唯心不讲理了,崔耕也一时间束手无策。赤玛类完全想不到,白玛罗姆能有什么法子能破局。
只是,人家白玛罗姆还真有。
她低下头去,故作娇羞,道:“到了现在,妾身也不瞒着大伙了。我和崔相一同从突骑施返回吐蕃的途中,互相爱慕,已经……私定了终身!”
“啊?”白玛罗姆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惊呼出声,包括作为当事人的崔耕。
他心中暗想,这都哪跟哪的事儿啊?天地良心,自己和白玛罗姆,可完全是清清白白的。这妮子这么说,到底有何目的?
崔耕不明白白玛罗姆的目的,方才搀着赤玛类下马车的那个老者,可是完全明白。此人正是苯教的大祭司,卓葛云意。
卓葛云意厉声道:“罗姆,你知道你说出这段话,意味着什么?”
“妾身当然明白。”白玛罗姆道:“我苯教与其他教派不同,最初的发祥地,是在东女国。东女国内,女尊男卑,连带着我苯教内圣女的地位,也在祭司之上。虽经千年之变,圣女地位也不在祭司之下,她所嫁的夫君,即为……护教法王。”
卓葛云意怒道:“还护教呢?你这完全是叛教?!我是让你嫁给突骑施可汗,把我苯教在突骑施发扬光大的,嫁给一个汉人有什么用?”
“为什么不能是一个汉人呢?难不成,大周宰相的地位,就在突骑施可汗之下?”
当然不是了。
其实,真正的原因双方都心知肚明——苯教先天不足,连在吐蕃内都快玩不转了,就更别提忽悠汉人了。即便有大周宰相的支持,也完全没什么卵用。唯有转而忽悠突骑施那帮蛮子,还有点希望。
卓葛云意气呼呼地道:“你心里清楚!”
“妾身确实清楚。”白玛罗姆缓缓跪倒在地,语气非常诚恳地道:“不过,我以为,咱们苯教原来走错了路。”
“此言怎讲?”
“苯教如今得太后支持,可暂时兴旺一时。然而,待太后百年之后呢?妾身到突骑施弘法,纵然突骑施汗接纳了妾身,同样地,也不过使我教兴盛一时罢了。若想苯教有长久兴盛不衰,恐怕还是得夯实根基。妾身把这个希望,就寄托在崔相的身上。”
卓葛云意眼中精光一闪,道:“你……确定?崔相他果然能做到?”
“妾身不确定,但我觉得,若崔相都做不到,天下就没人能做到了,我愿意赌这一把。”
“赌一把?”卓葛云意面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冲着崔耕微微一躬身,道:“护脚法王,云意这厢有礼了。”
崔耕当时就有些懵圈儿了,道:“我这就护教法子了?也不用举行啥仪式啥的?”
“若崔相想要仪式,当然可以有。不过,成为护教法王的最重要一点,就是嘉尔莫……呃,翻译成你们汉话,就是圣女的承认,其余就全是末节了。”
见崔耕眼中尽是迷茫之色,卓葛云意解释道:“护教法王只是地位崇高而已,其实在教内实权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