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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崔日用此行扬州的目的之后,崔耕情不自禁地翘起二郎腿,抿嘴诡笑地问道:“所以……你们是想承揽罗城的城墙?”
“恩啊。”崔湜点头道:“族里也不贪心,罗城总共需要三面城墙,只要分给博陵崔氏一面,族里便心满意足了。”
崔日用尽管不愿当着崔耕的面服软,但还是很尴尬地嗯了一声。
“你们博陵崔氏倒是尽想美事儿!”
崔耕此言一出,崔日用霎时面色铁青,变得巨难看。崔耕哪里会管他的脸色难看不难看,自顾说道:“听好了,本县再次声明,我既跟博陵崔氏没有任何关系,也从不想认这门亲戚。”
崔日用勃然大怒:“你……”
“族正!”崔湜抢先打断了崔日用的发飙,急忙冲崔耕说道,“我的二郎哥哥,小弟知道你们崔挺先人这一支的委屈,不愿认祖归宗也是祖训所迫。但你我可是兄弟一场啊,数百年前咱们还是同族啊,血浓于水,再怎么分开,咱们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同族人,对不?扬州兴建罗城之事,还是希望大哥你顾念大局,博陵崔氏的家族利益,也需要从中分上一杯羹。”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压根儿就没什么祖训,我也不是什么崔挺的后人……罢了!”
崔耕摆了摆手,道:“不看僧面,你我终归是朋友一场,本县可以帮你们个小忙,将你们引荐给张刺史。不过你们谈你们的,无论成还是不成,都与我无关。”
“引荐张潜?”
一旁的崔日用很不爽地说道:“如果单单是引荐的话,凭我们博陵崔氏的名头就够了,还要你崔二郎干什么?”
“还真是给脸不要脸!”
崔耕双手一摊,无所谓道:“反正本县能帮你们的,就这么些。如果你不满意,那就请自便吧。”
他有些不耐烦,言语之中有了逐客之意。
“崔二郎,你莫要不知好歹,”崔日用哪里被人逐过客,真是莫大的屈辱,恼羞成怒道,“就冲你这个态度,认祖归宗之事,就是痴心妄想!”
“你神经病吧,老子压根儿就不想狗屁的认祖归宗,你没完了是吧?”崔耕强忍着的性子再次爆发。
“哇,好热闹呢,你们在嚷嚷什么?什么认祖归宗?”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紧接着帘栊一挑,两个大美人儿走了进来。
一个身着牡丹花瓣纹的大袖衫,风姿绰约精明干练;另外一位,头梳垂练髻,身着七彩花间裙,天生丽质我见犹怜。
正是曹月婵和卢若兰。
自从上次三月三之会后,这二位美娇娘算是杠上了,要么都不来找崔耕。但如果有一人来寻崔耕,另外一个必会到场。
只要见了面,她们就会针锋相对争奇斗艳,令崔耕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今天,这二位又来了。
美女突然联袂来访,多少给这气氛尴尬的场面,带来几分暖场的作用。
见她们发问,崔耕也不隐瞒,先是给双方互相引荐了一下,又简要地把事情的经过,介绍了一遍。
对于官场啊,五姓七望啊,世家门阀啊之类的事儿,卢若兰比曹月婵要更有发言权。
现在听完事情的经过后,她秀眉微蹙,看着崔日用轻声细语道:“妾身听明白了,是这位崔日用崔公子,是准备公器私用?”
被卢若兰这种美女当众责问,崔日用脸上自然挂不住了,张嘴辩解道:“本族正和他崔二郎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这公器私用一说,从何说起?”
“看来崔族正也不是什么渊博见识之士嘛。”
卢若兰忍不住替心上人挖苦了一下崔日用,然后说道:“公器私用,可不单单说得是有仇。恐怕崔族正逼着崔县令为博陵崔氏效力。成了,就为博陵崔氏立下了大功。败了,就可以行族正之权,处置如今在你们族中备受争议的崔县令,达成你自己嫉贤妒能的小心思吧?这公器私用的办法,左右都不吃亏,崔族正这算盘珠子打得倒是挺响。唔,这算计人的功夫,倒是可以和曹小娘子有的一拼哦!”
奚落完崔日用,卢若兰不忘趁机挖苦一下自己的情敌。
曹月婵气得够呛,重重地哼了一声。
卢若兰挖苦崔日用这番话,真可谓是诛心之言了,甭管崔日用有没有过这种想法和算计。但只要眼下被卢若兰挑明了,别人就会琢磨,这崔日用是不是真的心思如此龌蹉?
“没有!你莫要血口喷人!”
崔日月果然急得额头上青筋暴跳,叫道:“不是的,崔县令不愿意为博陵崔氏出力,自然就不应入博陵崔氏门墙,本族正也是依族规办事。”
“哦?族规?出力?”卢若兰冷笑道,“出力也得看怎么个出法。博陵崔氏,族规十九条,族戒四十八条。但你倒是跟妾身细细说道,哪条族规那条族戒规定了,崔氏散落在外的血脉,要想认祖归宗,得为族里立下大功?”
“我……”
“又有那条规定,博陵崔氏子弟,得帮着族里官商勾结,榨取朝廷的钱财?”
“这……”
“还有,认不认他入族谱,是族长之权,不是你这个小小族正可以私下钦定的。你只有监察建议之权,而无决断之权。怎么?想以族正之名,行族正之事?喂,崔湜,回家得提醒你爹了,小心啊,不然的话……”
“胡说,你莫要挑拨离间,我没这么想过,更没这么干过!”
崔日用暴跳如雷,被卢若兰连番质问和猜忌之下,几乎失了风度。
突然,他看着卢若兰的娇容,暗骂一声,好一个牙尖嘴利的美娇娘,险些被她扰乱了心神。
倏地,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看向卢若兰,恢复风度翩翩之色,拱手问道:“卢小娘子如此熟悉我博陵崔氏的族规族戒,恐怕是出身范阳卢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