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御史张安博起床后,在厅中问着来问候他的儿子,“伯苗,子玉可有信件来?”
张承剑胖乎乎的,穿着一袭青衫直裰,笑着道:“父亲,他哪里有空写信来京中。倒是家书去了好几封。”临阵前,还惦记着家中美人,子玉这做派,真是多情种子,名满天下的贾探花!
张安博温和的一笑,点点头,道:“算算时间,他该到了。”朝廷中的公文,他自然是知道。
张承剑微微沉吟着。父亲的话中充满了担忧。
想也是,书院最杰出的弟子,选择了去军中效力。开启仕途。而不是安稳的等待雍治天子死去。军中效力,是有风险的。特别是在如今西域的形势下。最近朝廷的公文中,可以感受到西域大战将起,这如何不让人担忧?
张安博和长子聊了几句,吃过饭,心事重重的出门上朝。
宦海多年,他已经感受到一种风雨飘摇,王朝末路的感觉。外有强敌征战,内有民乱迭起,矛盾尖锐。雍治天子当早死。否则,朝廷在这种状态下,持续的越久,局面将会越发的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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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城,晨曦洒落。
贾环清早起来,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会,做做广播体操,活动手脚。而后,驿站的小吏送来早餐,一碗稀粥,几个白面馒头。
敦煌只是小城,驿站不大。贾环吃早饭时,可以听见隔壁院落中官员和家眷的对话。
“老爷,奴家想家了。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老爷我人都在敦煌,你要去哪里?留着吧!”
诸如此类的对话。透着一股逃离的冲--动,以及停留在此的无奈,对前途的迷茫。西域全境二十八州府、军镇,官吏数千人。但,撤离到敦煌的大部分是原龟兹镇的官吏。西域大乱,许多周朝委任的官吏都被杀死。
周随明制。地方官守土有责。不允许逃跑,但有为国尽忠而已。否则,事后朝廷一定会追究责任。
而龟兹镇中的官吏能撤出来,还是西域总兵牛继宗的命令。他决意在龟兹死守,一雪前耻。将文官、西域的各种资料、文册全部迁移至敦煌,保留种子。
贾环沉吟着,小口喝着粥。
或许,这是整个敦煌城中官吏阶层的某种想法。毕竟,京营不败的神话,在西域已经打破。而决定战争胜负的,不仅仅是武器。换言之,此时,大周需要一场胜利来提振士气!
然而,前线的事情,贾环无瑕关注。他对军事亦不懂。他的注意力都在今天晚上的酒宴上:粮草筹备,还差7万石。他手中有银元,但能否以合适的价格购买到粮食呢?
正想着时,长随钱槐从门口进来,手里拿着一张请帖,道:“三爷,汪学士来递拜帖,约你中午在城中酒楼吃酒。”
贾环放下粥碗,接过拜帖,微微有些诧异。前翰林院侍讲学士汪璘约他在归云楼中吃酒。
同为翰林一脉,相逢在西域,吃一杯酒,理所当然。但,他到敦煌,满城风雨,汪璘此时约他见面吃酒,难道仅仅是吃酒吗?答案不问可知。
汪学士如今被贬为西域布政司经历(从六品),很多内幕消息,都很难知道。
他所奇怪的正是汪璘将要和他谈什么事情。
“你拿我的帖子去回复。”贾环卧室里,拿出笔墨,在自己的名帖上写下回复,令钱槐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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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城内,只有两条主干道,官府衙门,酒楼俱在这两条街上。其余则是大大小小的街巷,杂乱的分布在城中。
贾环从城南的驿站出来,身边带着钱槐和黄观。庞泽还在驿馆中休息。沈迁早早的出门,查看周边的山川地理,拜会熟人。庆国公府世代勋贵,在西域军中,亦有不少故旧。
十四日,敦煌城中中秋节的气氛并不是很浓。微风吹拂着街道上药铺的旌旗。旗角卷动,咧咧作响。战争的步伐临近。冲淡了节日的气氛。街肆上,随处可见高鼻子,蓝眼睛的胡人。俱是穿着胡服。令城中充满了异域风情。
“三爷,你快看。好大的胖子!”
贾环顺着钱槐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一名肥胖如猪的胡人乘坐在软舆上,招摇过市。
软舆的伞盖呈圆形,遮着太阳。软舆前跟着两名婀娜俏丽的汉女。两名胡服武士带着弯刀开道,软舆后跟着七八名陪着弓箭、腰刀的胡儿,神情倨傲。
贾环微微皱眉。心中不喜。敦煌到底是汉地,还是胡地?胡儿竟敢当街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