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妆照很绝。
剑眉收势飘逸,双眼皮褶皱加深,眼尾微微上扬。
点睛之笔是嘴唇。李柏奚像个最耐心的油画家般一点点地晕染,遮盖了边缘唇线,又增加了内侧的层次感。不同于简单粗暴的咬唇妆,最后呈现的效果完全哑光,又保留了竖向纹路,使这双唇浑然天成地薄而锋利。
一个孤绝的剑客在这一刻诞生。
经纪人赞不绝口:“要是在剧里的妆也有这效果,我们真是要去烧高香。”
“没问题。”李柏奚立即说,“回头让我跟剧组的化妆师沟通一下,我把重点跟他们讲讲。”
李柏奚自己也觉得这次合作相当完美,是时候开那个口了。
他趁着程平的经纪人走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进包掏帽子:“那个,能不能……”
程平再度单方面了然于胸:“合照吗?”
李柏奚:“……倒也不是。”
程平疑惑:“私人微信?”
李柏奚:“……”你就不能让我说完一次吗?
李柏奚再度因为不好意思扫兴而艰难地咽下否认,强行期待:“嗯嗯,可以吗?”
俩人交换了新的微信号。
李柏奚转念一想,私人微信倒也差强人意,没事可以刷刷大神的朋友圈。
不过他随即发现这个所谓的私人号也私不到哪里去,对方的朋友圈内容仍旧被工作占据,三百年晒一次晚餐,八百年发一张自拍。
程平的自拍总是素面朝天,一脸不好惹的表情——还是李柏奚最熟悉的样子。
与此同时,程平也看见了李柏奚那衣香鬓影、纸醉金迷、充满糜烂的资本主义酒味的朋友圈。
晚会上、派对上、山上海上,李柏奚永远锦衣华服,站在各路男星女星身旁,搂着他们的腰,用同一个嘟嘴假亲的表情面对镜头。
程平心里闪过两个念头:
幸好他没跟我合影。
不过他为什么单单不跟我合影?
李柏奚是个忙人,平时也没空去关注程平的塑料朋友圈。
直到某个晚归的深夜,他窝在床上睡前一刷,忽然刷出了一条程平的新动态。
就两个字:“挺住。”
李柏奚心想年轻人还挺萌,像个高考生似的给自己加油打气呢。
他正想回复一句“早点休息”,却发现那条动态已经被秒删了。
李柏奚这回细品了一下,品出一丝阴郁的凉气。
他点开对话框,手指在键盘上悬了数秒,最终没有落下。关系也没熟到那份儿上,此时去刨根问底,反而会让对方平添不爽吧。
好在他们很快就有新的合作了。
这次是一场晚会,团队给程平的形象定下了要求:斯文败类。
晚会妆用时约两小时,还要额外预留两个半小时的拍照时间,所以李柏奚刚吃完午饭就赶去了程平的酒店。
马扣扣要疯了。
马扣扣眼睁睁看着程平一身浴袍坐在房间,李柏奚站在他身后,别起他的碎发给他做补水保养,手指从下颌一路慢慢地往下抹。
而程平的皮肤平时显然不常经历这些,随着那手指移动,一寸寸地泛红到了脖子根。
明明是正常工作流程,但因为那皮肤的反应,突然就给人一种非礼勿视的感觉。
李柏奚满分交卷,给程平做了一个金丝眼镜加大背头的造型。眼尾的睫毛根部用深色眼影压过内眼线,在镜框后更显眼神幽深。再换上修身礼服,往那儿面无表情地一站,端的是寡情薄幸,斯文败类本类,衣冠禽兽本兽。
马扣扣仿佛看了两小时不可言说的东西,虽然什么也没看到,内心却已经狂喜乱舞。
他跃跃欲试地等着李柏奚安排工作——程平要出发去拍照了,而拍照过程中的补妆一向是他们这些助理盯着的。
李柏奚特地对马扣扣笑了笑。
李柏奚说:“小杨啊,一会儿你去负责程先生的补妆。”
他又转向马扣扣:“你,来给我补妆。”
程平没注意到面如死灰的马扣扣,闻言好奇地问:“你也要去晚会吗?”
李柏奚笑眯眯点头:“我也是嘉宾呢。”
程平的经纪人忙做顺水人情:“那正好一起走,坐我们的车吧。”
于是晚会现场的摄影师也疯了一波。
戴着金丝眼镜、一脸禁欲的程平走下车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一头黑长直、穿得像个黑寡妇的李柏奚。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