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为他们奏鸣的礼花。
她冲进他结实温暖的怀抱,起伏的胸口喘着气,微微抬起头,赶上远处十二点破晓的焰火,涌上天际的灿烂,打碎她嘴里刚要说的“新年快乐”,直接被梁季禾以吻告白。
他伸手拖起她的腰,手掌垫在她的脑后,使她借力仰起头。
她喜欢搂紧他的脖颈,她喜欢听他轻而急促的呼吸,她喜欢躲在她的大衣和怀抱里。
红黄焰火闪烁,呼吸在明暗的天色里一深一重,漫天雪花缓缓飘起,他们的影子重合在桥上,落一些到水面,枯萎的开阔荷叶包住月光、星火和雪片,夹在诗歌里,融汇苦乐,压过相思。
献给最美好的爱情。
吻离开时,钟声敲响祝福,“新年快乐,我的小朋友。”
陈子夜清甜的嗯了一声,“……新年快乐,梁叔叔。”
梁季禾把一个准备好的红包,直接塞进她的口袋里,在口袋里握紧她的手。
陈子夜匆匆一眼,瞥见上面有字,忍不住拿出来看,梁季禾的声音落到他的头顶:“偶尔丧气,时常浪漫,永远健康。”
他的心意,一笔一字,一句一顿,都在他未来的人生里。
他把陈子夜重新抱回到怀里,“走吧。”
“去、去哪里?”
梁季禾擦热她的耳朵,野风惊扰他决定时的惊艳,“除夕夜,带你私奔。”
作者有话说:
昨晚实在忙不过来,漫长的讨论,今天更新多一些,可以期待明天xd也会比较多一些。xd是表情哈哈哈,是高兴笑起来的古早表情啦!周末愉快!朋友们~
第31章、礼物
长路无尽。
梁季禾开着车, 平稳地穿梭在陈子夜陌生又熟悉的山间,地势不高,公路绵长, 但修理得很平敞,除夕的晚上延绵一整条路的灯火,是归心似箭的引路星河。
陈子夜不敢肯定, 坐在副驾驶问他,“……这是去潜县的方向吗?”
“嗯。”
梁季禾应声, 目视前方,跟前车保持较为合适的行车距离, 空出一只手摸了下陈子夜的头。
陈子夜神色迟疑,伸手握住停留在她脸颊的大手,捏了捏他分明的手指关节,“你是要去我家吗?”
她不愿意带他回去。
早些年放春节假,她还会回家待个三四天,见一见其他亲戚,但这几年没有人打电话特意要求她回去, 她就换成微信逐一问好,默认戏院春节也有节目演出。
“不是。”梁季禾淡淡地笑, 早就猜透她的心思,“你想回家看看吗?”
“不想。”陈子夜回答得很干脆。
她压低着声音也没觉得有什么伤感,“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这样, 可能是我离家比较早, 我其实心底里并不讨厌他们,但是也亲近不起来。以前我回家过春节, 总是会不自觉地变得小心翼翼, 他们也是, 更加小心翼翼地跟我说话,我们都会变得很别扭……”
梁季禾习惯性地摸了一下袖口,认真思考怎么回复她。
陈子夜垂下眼睛,有点困倦,每次提到原生家庭都会有点提不起深聊的兴致,她歪着头也习惯跟自己和解,“可能是我人情淡漠一点,不过我对感情并不迟钝,我能感觉到很多人对我的好……”
陈子夜眼神炽热地看向他,梁季禾能觉察地出来。
相比在外人面前藏匿心思,他更愿意在恋人面前毫无保留。
等红绿灯的间隙,梁季禾把车停稳,尽量轻描淡写地说,“这不是你的问题,我父亲去世后,我想了很多,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突然有一天被领到太平间去辨认我父亲的尸体。”
那是没有重新打理过的身体,跟他父亲平生一丝不苟的讲究完全不同。
梁季禾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
警察站在他身侧,甚至无法跟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商量身后事细节,但他却只能铆足了一口气说出,如果地方政策允许,希望可以棺葬。直系亲属确认意外死亡的情况时,由他来抬首,拜托其他人抬足。
但除了林叔,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陈子夜心里像是木头上的裂纹,只因为一瞬间的心疼而裂开,她双手握住梁季禾的胳膊,侧过身,额头抵在他的肩上,柔声安慰说,“我们不讲这个了好不好,我不想看你难过……”
“没有。”
梁季禾平和地冲她笑了一下,安慰说:“当年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但是其实我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有一天我问林叔,认尸那天他为什么不害怕,他告诉我,他跟我父亲共事十余年,虽然只是司机,却用的是共事,这也是我父亲的说法。他是个生在尔虞我诈的世界,却很快意江湖的人。”
梁季禾的印象里,他父亲除了商场上不留情面,偏好赶尽杀绝外,生活里可以算得上以为风流的君子。
他会为太太种满一整个花园的芍药和黄玫瑰,他会在下过雨的傍晚邀请梁季禾一起欣赏彩虹,讨论衍射和光谱,他会称呼林叔为老伙计,笑成他们俩才是老来伴。
他再忙也会细致到,跟梁季禾一起看完了几百部纪录片。
最重要的是,他教会梁季禾,优秀而不优越,永远为他人存一份最朴素的善意和尊重。
“你发现了吗?当你极度难过,极度抽离的时候,其实想起感情的部分是极少的,所有的思念会变得很具象,变成曾经一起做过的蛋糕,一起种过的花,一起聊过的金庸和steven weinberg。”梁季禾重新发动车辆,温柔地说,“能抵挡时间的东西,大概真的就是永远创造回忆,永远想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