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撑着嘴角腼腆地笑了一下,黑发贴着素白的额头,眼睛圆润,生疏地看着他们,细白的脖颈下校服扣得严严实实。
“是……时不言同学和顾淮同学吗?”男同学抿了下唇,小声说:“王老师——”
他话猛地一顿,斟酌了下,“叫你们回去上课。”
时不言笑盈盈看着他,“他原话肯定不是这个吧。”
男同学羞赧地笑了一下,挠挠头,没再说话。
顾淮正要把手里的东西放回去,不小心一碰——
啪地一本册子掉在了地上。
“什么东西?”时不言下意识转过上身看过来。
顾淮眉心一蹙,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册子,上面写着《中学生心理健康教育》。
这本册子书脊都脱线了,似乎被人多次翻阅过。
他手指一顿,轻轻翻开了一页,正要看,说哑急切地叫了一声:“快回去吧,再晚要关禁闭了。”
顾淮蹲在地上,抬眼瞥视过去,“你关过?”
说哑一顿,嗫嚅了两下:“没……有,只是听其他人……说过,禁闭室很恐怖。”
“进禁闭室前会把学生的衣服都脱掉,让他们赤身裸/体地呆在里面。那间潮湿闷热的房间除了老鼠、蟑螂、蜈蚣,什么都没有。”说哑道,“第一天可能还会有人叫一叫,但是没人会搭理你,第二天也是在漫长的黑暗中度过,第三天会有人来给你送一桶水和一个窝头,看着你吃完喝完就会离开……”
直播间听的一阵沉默,隔了好久,才有鬼发了一条弹幕——
【这他妈……都是畜生吧???】
【把这群孩子送进来的家长简直就是愚昧!!!我不信他们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
【这地方能治心理疾病?!不加重就是万幸了!!!】
【能把我给气活过来!日了狗了!想看花瓶手刃山长!】
……
仿佛是在看一头牲畜进食,只要确保学生不会死,剩下的,都没人关心。
要是被关的时间短一些还好,但一般被关进去都是10天起步。
10天,240个小时,14400分钟,864000秒①。自尊与屈辱在分分秒秒中消耗殆尽,活着,成了无际的煎熬。
每一分每一秒,你会开始不断思考一个问题:活着,和,死亡,究竟谁更深邃无边?
他们不断换着匍匐的位置,仅仅是因为高温的禁闭室里,地板是最后的一丝冰凉。
当爬在那里,心跳扑通、扑通地在耳边响起,这才能知道原来,我还是活着的啊……
……
“你在想什么?”顾淮手里拿着那本册子,路过说哑身边,猛地出声。
“啊?!”说哑吓得一抖,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没、没什么,我这个人比较能共情……”
“走了。”顾淮面无表情从他身上收回视线,快步走到时不言身边。
说哑闷头快步走到他们前面带路。
顾淮瞥了眼时不言,淡声问:“班里有这个人吗?”
时不言漫不经心地插兜走着,听到这话微微垂了下眼皮,“唔”了一声,想了片刻,“没注意。”
他俩说的实在算不上悄悄话,搞得前面的男同学耳根子立刻红了,回头小声说:“我叫说哑,坐在第一排最左边,靠着窗户。”
“说哑?”时不言若有所思地笑了一声,“八哥学舌、有口难言,你名字好有意思。”
说哑抿着嘴笑了一下,脚步一顿。
他们到了班级门口。
说哑小声道:“老师,他们回来了。”
王老师似乎是正在报分数,脸红脖子粗地正训着人,听到声音瞪着眼转过来,斥道:“快进来!”
时不言耸耸肩走在顾淮前面。
“等一下!”王老师叫住顾淮,咬牙切齿道:“顾淮过来拿你的卷子!”
顾淮脚步一停,一脸无辜地过去。
王老师:“你知道自己的分数多少吗?”
顾淮:“应该不会是满分。”
王老师脸青了红,红了黑,气到:“你当然不可能是满分!语文卷子都能做出零分卷……顾淮,你真他娘是个人才!!”
顾淮:“…………”
“老师。”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顾淮循声看过去。
时不言肩膀靠着墙,百无聊赖地高举着手,笑吟吟道:“我听这边的同学说我是最高分,我可以来教顾淮……”
他说这话的时候,漆亮的眼珠瞥视了眼顾淮,对上顾淮浅淡平静的眼睛。
舌尖在上颚轻轻扫过,像是压着字音似的碾出最后两个字:“……同学。”
顾淮:“……”
这货戏又来了。
·
第一节课下课,课间的时候顾淮就换了座位。
从最后一排做坐到了……第一排。
时不言一本正经地抓着笔,对着卷子上的红叉点点,“这题有什么思路吗?”
“……”
他动作一顿,侧头看过去:“……”
顾淮趴在手上闭眼睡着了,素白的脸半压在手臂上,微微嘟起半张脸,一改往日冷静的模样。
单薄的白色校服被身后突起的肩胛撑出漂亮的轮廓,皮肤冷白,身上散着沐浴露淡淡的薄荷香。
【孟婆(人工客服):他好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