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豫琛不答,狠狠地按断了电话。
这个女人是祸根,没有她,高英就不会用那么卑劣的手段逼宋初一和自己分手。
死里逃生后,他不愿与高英相认,在他还以为宋初一真的嫌贫爱富和自己分手时,他尚且恨高英反对他和宋初一在一起使得宋初一变心,现在知道真相,对高英对自己沈家子的身份更恨更怨。
他自己要离沈家人远远的,也不想宋初一和沈家人有来往。
隔着听筒,孟元月感觉到陈豫琛的敌意,听着断线的嘟嘟声怔了一会儿后,孟元月急忙给马晓娜打电话。
“外婆,我跟你说的那个女孩不知怎么样了,你帮我过去看看她好不好?”
马晓娜已经睡下了,迷迷糊糊醒过来,有些不满。
“这会儿夜深了,你告诉我她的住址,我明天过去看她。”
“我怕明天就晚了,她身边有个不明身份的男人。”孟元月担心不已,那两次见面宋初一的精神太差了。
未婚有孕还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同样的痛苦她承受过,那种崩溃绝望的心情她在过了许久后还疼痛难言,她怕宋初一熬不过去。
夜里十一点了,这个时候呆在身边的除了亲密关系的人还会是什么人,担心一个陌生的女孩就不担心自己七十高龄的外婆?
罢了,问了电话打过去问一问,“好,你告诉我她的电话。”
孟元月念了宋初一的手机号。
“外婆,你一定要想办法让初一接电话跟她通话,再不然就套问了地址直接过去看她。”
陈豫琛挂断电话出了会儿神,正准备回病房,手机铃又响了起来。
看清电话号码后他没接,脸色更加难看了。
换了身份后,他矢口否认自己是沈翰,高英不死心,曾带着有几十年护理经验对医学颇了解的马晓娜一起去美国找过他。
马晓娜认识他并和他说过话。
之前为了让高英查不到他和宋初一一起住在蓝海酒店,他一直深居简出,眼下知道当年的隐情,在解决问题前,他决不让沈家人再接近宋初一伤害到宋初一。
怎么办?不接电话只怕孟元月明天还会再打电话过来。
陈豫琛回转身进了病房。
宋初一睡得不安稳,薄被紧紧裹在身上,额头热出细密的汗珠。陈豫琛轻走了过去,一手拿着手机按下通话键,一手勾起宋初一脖颈俯下头对准她的嘴唇吮了下去。
啜吸声很响亮,电话那头马晓娜的喂喂的问话霎地停了,不一会儿,挂机的嘟嘟声响起。
陈豫琛开始是要做戏让马晓娜识趣,嘴唇贴上后,心头蓬蓬一团火烧起,行动再也不受大脑的指挥了。
熟悉的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悸动,宋初一睡梦里迷迷糊糊只以为还是当年和沈翰在一起时,轻启嘴唇热情地迎合,如烈火烹油,病房里霎时间春意盎然……
这一夜两个人都睡得极熟,消毒水味似乎变成怡人的桃李芬芳,雪白的枕头床单被褥比软顺的贡缎还舒服。
天明时宋初一睁眼时看到搂着自己沉睡的陈豫琛先是满眼迷糊,接着,心头荡漾了一夜的美好心情消失,眼底凝结成冰。
意识虽然朦胧却并非全无,想到自己昨晚如枝蔓似摇曳陶醉缠绕,宋初一愤怒地推开陈豫琛,随后不假思索抬腿踢去。
陈豫琛还在酣梦淋漓中,毫无防备就落了地。
不止他自己落地,下意识里他使力抓床单了,宋初一也跟着往床下跌。
陈豫琛睁眼看到魂飞魄散,急张双臂接住宋初一,自己砰一声撞到地面不觉得疼,只急急忙忙问道:“初一,撞到哪没有?肚子疼不疼?”
乌黑的眼眸里除了宋初一,映不进别的一点什么。
宋初一禁不住,默默闭上眼睛,心底无可避免地温软潮湿,继而是苍凉悲哀。
他很像沈翰,可是,终究不是沈翰。
宋初一突然想起冬天的冰河,分手前的那一年春节,沈翰没有回家,他带着她到极北的冰川去玩,江面都冰冻住了,高山一片白雪皑皑,两人快乐地奔跑,尽情嬉戏着,正快乐时突然一块巨大的冰块从上面砸了下来,沈翰抱着她就地一滚躲过,然后慌张地问她有没有吓着有没有伤着,也是这样的眼里只有她。
她说:“光问我,你自己呢?”
“你没事我就没事,我是铁打的。”他说。
宋初一缓缓推开陈豫琛,耗尽了力气似瘫到地上。
“怎么样?有没有哪不舒服?”陈豫琛纠缠不舍。
“你是铁打的吗?”宋初一反问。
陈豫琛怔住了,那一次冰川遇险惊心动魄他记得,宋初一刚才想到什么显而易见。
嘴唇蠕动几番,陈豫琛不敢坦承身份,说的是:“你去洗脸刷牙吧,我出去买早餐。”
也许是晚上睡得安稳,也或许是得知孩子的父亲是谁,虽然不是沈翰,总比无名男人或是自己被几个男人同时羞辱了强,宋初一恢复的不错。
例行的早晨检查时,医生笑咪咪说:“胎象比昨天又强了不少,照这样看,再住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见宋初一无悲无喜,医生忍不住又说道:“夫妻哪有隔夜仇的,你先生对你那么好,好好和他过日子,别拿孩子呕气。”
“谢谢医生。”宋初一强笑,没有力气分辩。
怎么办?孩子要不要留下?
如果留下来,不结婚是不行的。
没有父亲的成长日子她受够了,她是遗腹子不是私生女,尚且在人们的揣测眼光里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