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美丽骗局</h1>
行到碧云山时天总算亮了,一下马车郁青青就急忙往朝露庵跑去,等到了太妃的寝房,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住。
前两天还恬淡美丽的太妃似乎一瞬间老了好几岁,只穿着单薄的贴身寝衣,披散着发头,脸上死灰般的苍白,带着受惊惧之后的可害神情,蜷缩在床头,嘴里嗫嚅着什么,真的像个神智失常的可怜妇人。
秦悦蹲在床头,紧紧握着她的手:“母亲,没事,孩儿没事,父皇也没事,那是梦,母亲,那是梦……”
太妃盯着他,然后缓缓摇头,“不是,你不是,你不是我的悦儿,他只有十七岁,你比他大……你不是他,不是他,只是和他长得像……”
“是,我是,母亲,你忘了孩儿离开京城过一段时间么,孩儿在外面历练了几个月,所以变得老成了,孩儿真的是悦儿,是悦儿啊!”秦悦的样子,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急切,努力的要让太妃相信自己的话。
太妃眼中带着深深的怀疑,看了他好久,再次摇头:“不是,你不是……他的脸没你这么瘦,他的头发你也没你这么长,他们说他对皇上不敬,说他与大臣结党,他们把他关起来了,还有皇上……皇上,他吐了好多血,他,他就睡在我身旁,皇上……皇上……皇上他驾崩了……”
“母亲,没有,没有……”秦悦着急,从身上拿出一只绳编的小老虎来拿到太妃面前:“母亲,你看,这是小时候你亲手给孩儿编的,孩儿一直都留着,你还记得吗?”
太妃看着眼前的干净却破旧的小老虎,又看看秦悦,这才有些开始相信他:“你是悦儿,你真的是悦儿,你没事……”
“对对,孩儿没事!”秦悦高兴着,连忙道:“孩儿已经让人去叫父皇了,他马上就来,母亲不用着急,很快就能见到父皇了。”
太妃的情绪终于镇定了些,一直看着秦悦,看着看着,却又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出现惊惧万分的表情。
“你是悦儿……可你已经二十多岁了……现在,现在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我好像记得……过去了了很长很长时间……”她怔怔看着秦悦:“悦儿已经二十多岁了……那这十几年我是怎么过的?我怎么不记得?怎么不记得?我……我……”
太妃的样子痛苦到极致,紧拽着的手竟流出血来,似乎是自己抓破了自己的掌心,那一双无神的双眼瞬间就溢满了眼泪,“尼姑,我看到了尼姑……还有墙壁……”
“母亲!”秦悦急忙道:“母亲,没有,什么都没有,是你做梦了,母亲--”
“王爷--”后面有人轻声唤着,秦悦回过头去,眼中一亮,随后从床边站起身,跪到地上道:“儿臣见过父皇。”
父皇!
郁青青大惊,立刻回过头看向身后,只见着一个人,看上去不过四十的年纪,却带着一掌长的胡须,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后面跟了个太监,一步步往这边走来。
“皇上。”秦悦之外的所有丫环婢女都跪了下来,郁青青看看他们,只有跟着蹲下身来。
“悦……悦儿起身吧。”来人说这话说得有些紧张,竟带了些结巴。
秦悦从地上起身,到床边扶了太妃的肩道:“母亲,看,父皇来了,父皇没事。”
郁青青缓缓抬头,只见太妃一动不动看着这个身穿龙袍的人,眼泪漱漱往下掉起来,那一瞬,似乎带着无尽的辛酸与痛楚。
太妃的样子,让她突然意识到在秦悦离开的十年里,太妃的日子必定过得十分痛苦,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人,唯一能做的,便是思念远方的儿子与逝去的丈夫。那个时候秦悦还小,皇上是她唯一的依靠,也是她最爱慕最景仰的人,以致多年后,在皇上已经离世十二年后,她依然以为他还活着,并在见到他时,凝望得如此包含深情,哭得如此伤心。
可是这个皇上,却是假的。
“皇上……”太妃从床上走下来,看着眼前的人,在泪流满面之后轻轻唤了一声。
那人静默了半晌,才开口道:“璎儿,朕……朕没事……”
“皇上,皇上,臣妾做了个好可怕的恶梦,皇上……”太妃哭着拉住那人的衣袍,泪水一点点全打在衣袍身上。
那人战战兢兢地朝秦悦看了眼,这才小心翼翼地牵住太妃的衣袖:“梦哪能当真的,璎儿应该是精神不好,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太妃十分柔顺地点点头:“皇上忙不忙,能陪陪臣妾么?”
“好,璎儿歇下吧,朕就在旁边守……哦,朕就在旁边批一批奏折。”
“嗯。”
听到太妃答应的声音,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采萍忙走过来扶了太妃躺到床上,丫环盖的盖被子,拉的拉床帐,很快就将让太妃睡下,床帐外的假皇上这才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在这样一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假|扮九五之君,还扶太妃,让王爷下跪,无疑是个很吃力的事。
秦悦朝外走了几步,这才回过头来朝身后的假皇帝冷声道:“待会在房中坐一会儿,必须等太妃安睡才能离去。”说完,又后向其他人,“以后事事须注意,若是说错话,做错事,或让太妃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杀无赦。”
一群人身子都有些发起抖来,深深低下头去回道:“是。”
秦悦回头看看太妃睡着的床铺,转身出了房间,径直往玉璎宫外而去。
郁青青看看里面的情形,又看看他,连忙跟上去,没想到他却走得极快,等她从玉璎宫出来时他已经走到了出了朝露庵。
“喂,等一等--”郁青青大叫着往前跑去,等出了朝露庵却没看到他的人影,往远处一看,这才发现他早已骑了马往旁边一条山路上跑了出去。
“王爷,等一等--”
“秦悦,你慢一点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