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梦。
和以前那些缥缈的幻象不一样,此刻的她就这样乖乖地站在他的身前,一直一直,都没有离开。
真的……是她。
白苎眼眸颤动。得到这一认知后,他右手一揽,她柔软的身躯便这么直直地撞到了他的身上。
他低下头,埋在她的颈窝,终于得以嗅到那一抹多年来一直萦绕在心头梦境中的,熟悉的馨香。
“师尊……”
“白,白仙师?白师兄?”
看着眼前性情大变的人,花熙几乎要搞不拎清了。
看这样子,是真的认出她来了啊……
可现在该怎么办?她是要继续死不承认,还是干脆老实交代?
可如果老实交代的话,她又该怎么解释她这死而复生的事情?难道装失忆?
白苎还依然沉溺于这阔别已久的怀抱中,可与此同时,另一个当事人花熙,脑中却风暴不断,快速地分析着当下发生的所有,并思考着这一切的应对之法。
算了,要么就装失忆好了。反正她暂时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说辞,总不能把上界机密的任务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说出去吧。
时间紧迫,就这么办。
下定决心后,她就清了清嗓子,稍微挣扎无果后,就从白苎怀中有些艰难地抬起头。
“那个,白仙师……”她歪了歪脑袋,努力做出一副无知的样子。
“你……认识我?”
“我……”
闻言,白苎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花熙那一双清亮的眼眸。
“白仙师?”花熙眨了眨眼。
“唔……”
察觉到花熙眼中的陌生,白苎心头猛然一恸。随即,紧紧地蹙起了眉头。
她不认识自己了?
她是……忘了一切吗?
不行……他得想想办法。
总之,不管如何,都不可以,不可以再让她走了。
“……?”
不知过了多久,花熙仰得脖子都要酸了,却仍还没有等到他的反应。
好半晌,白苎才突然偏过头去,用侧脸对着她,有些不自然地嗡声道:“你……叫我阿苎就好了。”
“我认得你,你只是不记得我了,其实我是……”
说着,他白玉般的耳垂泛起了难以忽略的红晕。
“我是……”
“你的道侣。”
“哈??!”
“所,所以说,我真的……曾经是你的道侣?”
眼前是熟悉的寝殿,熟悉的装潢熟悉的摆设,而其中唯一让她不熟悉的,就是挂在中央的一副水墨画。
画中人一身素袍,身姿翩然,表情生动,还有那眉眼那五官……就是她本人没错。
回到了自己住了将近千年的地方,花熙努力装作陌生的样子就已经很难了,此刻,还要拼尽全力来压制住内心数不清的疑问不让自己露馅,属实有些疲累了。
说到底……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幅她的画像啊摔!她住了这么久,可从来没找人画过自己的样子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眼底的困惑,白苎有些羞赧地低下头,小声道:“这个……是我画的。在师尊离开之后。”
他又小幅度地抬了下头,指了指整个大殿。
“还有这里,也是我们以前,一起住的地方。”
“哈……这样啊。”
花熙尽力控制住自己的额角,不让它跳起来。
她有些僵硬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故作遗憾道:“啊呀这可怎么办,我全部都忘记了,也完全不认识你了呢……哈哈哈。”
“没,没事。”
白苎依然低着头,朝她走近了几步。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师尊,你回来就好。”
“额,是么……”
花熙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不过,这里好像是二长老所在的月华峰啊,难道说,我的真实身份就是问天门曾经的二长老花熙?白仙师,您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没开玩笑。”
白苎立刻一本正经地否定。
随即,又小声问:“师尊……如今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吗?”
“啊?我……”
花熙用力地挠了挠头,拿出了她当时应聘食堂员工的说辞。
“在我的记忆里,我只是一个凡人啊,机缘巧合之下才引气入体,达到如今练气的境界。名字什么的,也是父母给我起的啊,叫云溪。”
“云溪……”
白苎默默咀嚼着这两个字。
不知是想到什么,他立刻接着问道:“那你……在哪里出生的?父母呢?还有,你的年龄呢?”
“我在九州大陆,蜀国的一个小村庄里出生的啊,”花熙面不改色地复述着天枢君跟她交代好的背景。
“父母是贵族人家的掌勺,我跟着他们学厨艺,后来跑到了镇上的一个饭馆当值。至于年龄嘛……”
花熙顿了顿,多做了一番思想工作,才有些羞耻地吐出了那两个字。
“十,十六……”
十六……
白苎深深锁起了眉。
虽然从花熙离开的那一天开始,他的时间就仿若停滞了一般,但他仍清楚地知道她离去的年份。距离如今,不过十四年。
既然如此,那她的这个年龄,就与她离开的时间不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