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灯光下,郁慈航的眉眼笼罩着阴森森的寒气,没什么笑意,竟是透出几分悚然。
“师兄?”
舒年意外地唤了一声,师兄怎么会来,他也入梦了吗?
郁慈航的目光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定格了几秒,开口说:“我来接你了,年年,跟我回去。”
师兄叫他“年年”……
在舒年的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其实有不少人都这么叫他,但不知怎的,偏偏郁慈航这么一叫,就让他想起“他”了,一时忘了说话。
见他沉默,郁慈航走了进来,步伐优雅缓慢,却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不想和师兄回去吗?”郁慈航终于看了左朝见一眼,轻轻地问舒年,“因为他?”
“不是。”
舒年从短暂的怔忪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放下那个奇怪的想法:“我只是以为要等到时间结束才能离开。”
郁慈航笑了笑:“不用,师兄带你出去。”他对舒年伸出手,“来,到师兄身边。”
“嗯。”舒年乖乖地点头,他是该出去了,外面还有事要做。这盘录像带他会拿走,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和左朝见说话,不急于一时。
他回头与左朝见道别:“我先走了,之后见。”
说着,他微微用力,要挣开左朝见拉着他的手,谁知左朝见反而猛地将他抱住,用力扣住他的腰:“不要走。”
“我会再来找你的。”舒年安慰他。
“你不会。”左朝见手指绷着力气,指尖泛白,“你会丢下我。”
“为什么这么说?”舒年放柔语气,“过去我答应你的事,哪件没做成?”
左朝见的眼神起了变化,抱着他看向郁慈航。他的双眸泛起幽深的寒意,重瞳在眼底一闪而过,肌肤上微微显现出了蝴蝶斑斓的鳞片。
他对舒年说:“是‘他’——”
“轰隆!”
窗外电闪雷鸣,天际被映亮,左朝见的话音湮没在巨大的雷声中,教室晃动起来,他的梦境开始破碎了。
“年年,过来。”郁慈航说,“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他已经不是人了。”
舒年闻言立刻看向左朝见,可恰好电灯传来“兹啦”一声,彻底熄灭了。
乍一陷入黑暗的环境,他的眼睛不太适应,只能看到左朝见完美的五官轮廓,接着他就被左朝见蒙住了眼睛。
这个瞬间舒年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了怪异的声响,黏糊糊湿漉漉的,像是什么东西钻出来的声音。
抱住他的左朝见体温迅速冷却,变得比死人还冷,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放开了舒年。
这个瞬间,舒年睁开眼睛,只看到了浓郁的黑暗在向外弥漫,左朝见已经没了踪迹,他的手传来了温暖的热度,是师兄牵住了他的手。
“小心。”
郁慈航将舒年护在怀中,随着清脆的碎响,梦境破碎了,除了他们之外,所有的一切都被卷入了黑暗的洪流中。
舒年蓦地睁开眼睛,从梦中醒来。
投屏上的画面已经变成了一片雪花,赵宇杰和瓦工都在注视着他。
舒年缓了几秒,等着轻微的晕眩感过去,他望了望,没看到郁慈航,就动了一下身体,忽然觉得不对。
现在他是侧躺的姿势,脸颊枕着的地方传来一阵温暖,触感比柔软的沙发更硬,于是他抬头一看,正好望见郁慈航笑意盈盈的眼睛。
“不好意思,师兄,我就起来。”
舒年才发现自己之前是枕着郁慈航的大腿睡着了,连忙起身,郁慈航笑了笑,伸手帮他捋顺凌乱的发丝:“不用急。”
“谢谢师兄入梦找我。”舒年迟疑一下,问道,“刚才在梦里,最后是怎么了?我没看清。”
“我让他变回原形罢了。”郁慈航淡淡道,“那不是纯粹的梦境,他是非人之物,他在骗你。”
“是吗……”舒年喃喃道,其实他在郁慈航入梦前也起疑了,只是左朝见身上很干净,没什么阴气,当时他还不能完全确定。
他问:“左朝见的原形是什么?”
郁慈航回答:“不清楚,他消失得很快。”他的目光落于留存梦境的录像带上,“毁了它吧。”
“先等一下,师兄。”如果可以,舒年不想毁了录像带,“我觉得他不是厉鬼。”
“你不是没有看清他的原形?”郁慈航问。
“是没看清,但是我可能知道他是什么。”舒年说。
郁慈航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怀疑他也许是变成了……”舒年忽地贴到郁慈航耳边,小声说,“春鬼。”
“……”郁慈航微不可见地停顿一瞬,“什么?”
“春鬼。”舒年重复了一遍。
春鬼是与欲念有关的鬼,类似西方的魅魔,以人的精气为食。
舒年认为自己的猜测非常合理,既然左朝见说他保留的梦境不是春.梦,那就只剩这种可能了,不然左朝见为什么要强吻他?对他有什么好处?
假如左朝见真的化成了春鬼,舒年是不会把他怎样的,春鬼只采精气,不害人命,只是他没有想到,左朝见这么淡漠如水的人也会变成春鬼,还……还挺出乎意料的。
郁慈航眸色如夜,问着舒年:“你认为他是春鬼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