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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听,林昱晌竟然罕见的有些矇了,好在长年培养下来的良好心理素质让他赶紧回过神,匆匆和阡晓没告别后,便要起身至停车场开车回医院。
「抱歉下午的电影没法看了,约下次吧,医院有急事,必须得先走了!」用的是不容置喙的语气,也的确让阡晓没没有理由拒绝。
哪知道后者这缺心眼的一抓准时机就道:「那也就这么说定了,麻烦了,谢谢!」
林昱晌赶时间,「嗯」了声也算是潦草答应,急匆匆的就拿起外套衝下楼,忽地下,人就没了影。
正所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午餐都还未吃到个点,人就没了。
阡晓没看着一整桌还没来的急动的餐点,只觉万分惋惜,有些惆悵的默默把林昱晌还未动过的甜点拿来吃,秉持着一种食物不浪费的坚持,一匙匙将蛋糕送入口中,但随着香甜的香味在她味蕾中绽放,眼睛却是突然瞪大-──
「卧草!那王八没付钱!」
正开车赶往医院的林昱晌还不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只知道目不转睛的盯向前方,双手紧握方向盘,保持安全驾驶。
车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来来去去,走走又停停,驻足后又再次啟航,林昱晌在保持安全速度下疾驶回医院,这车才刚停在离医院大门不远处,就被眼前一幕震撼到,随即收敛心神,加入抢救行列。
医院大门前停满救护车,医护人员一个个登记伤患病号,看着不断往里送的伤者忙得不可开交,还有些从一下车就开始进行抢救,医护人员直接跪坐在病床上给伤者止血,被其馀人推着进入手术室,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林昱晌的加入让一部份人感觉到不这么紧凑,深呼一口气后继续埋首于各自的岗位中,手中的工作不曾停下。
整个大门口宛如修罗场,门前高掛的红十字好像有些凄凉,却也是带给伤者家属唯一的寄望,五指交错手握拳头低头祈祷着,哭红的眼给了医生们极大的压力及动力,只为尽自己所能当一次神仙,救赎在场的眾生,带领他们走出黑暗。
「林医生,这位伤者右小腿严重骨折,根据初步判断有轻微脑震盪,骨折处须立即处理!」急救人员之一的小天抱着个资料板拿给正在帮伤者止血的林昱晌,身后是一张宽大的病床,伤者的头部被纱布包住,整张脸浸满血,快看不清面容,差点连他亲爹妈都认不得,不过比起头上的伤,那右小腿处淋满的鲜血乾硬的结痂更让人寒心。
但最让人心疼到喘不过气的却是伤患上睁开的双眼,因为激动而通红,却在那么瞬间隐没了情绪,看着无望的天。
在那么片刻,林昱晌不知道为何,竟心酸的无法发出声音。
但他没有读心术,更不是心里医生,他无法判断这人现在的心理活动究竟如何,唯一能清晰感觉到的是那对世界的绝望,和对老天爷不公平的安排嘲讽。
林昱晌只匆匆扫了眼报告,就开始着手安排,「小天我这的工作交给你,其馀人跟我进手术室,还楞着干什么,走!」
说完,一行人急匆匆的推着病床往手术室跑去,过程中,他们甚至听到了心脏起搏警报器的尖锐声音撤响在空气中,却只能继续向漫长无尽头的医院走廊奔驰过去。
一整片的鬼哭神号在进入手术室后彻底安静下来,林昱晌做好消毒工作,穿好手术衣,深吸了口气,做他一生最擅长的事。
戴上口罩,刺鼻浓厚的消毒水味依旧清晰,病床旁是好几台平常人叫不出名字的机器,它们连着管线互相分工,对医生处理伤者时达到一定的辅助功效。
林昱晌一片片将伤者小腿上黏到伤口的布料一一剪下,割除腐肉,口中快速安排所有人的工作。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林昱晌却早已满头大汗,处理好腿部还有颗头,他小心翼翼的拆下纱布,松了口气,如他所想那般,头上的伤并不是很严重,甚至不需要缝合,没什么大碍。
在气氛紧张的手术室中,外面等候区也急躁不安,看着医护人员焦急地跑进跑出,伤者的亲人更是把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最后步骤完美完成,林昱晌咽了口口水,立即出去向家属报告结果,一打开门,就见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口,满心的对家属报告伤者无碍的热情瞬间冷下。
男人的眼神中毫无座位旁其馀人的那种紧张波澜,透过镜框冷冷的神情让林昱晌一皱眉。
「家属吗?」打个开场,他就要接下去讲情形,谁料男子突然插嘴问道:「这腿伤会影响日后行动吗?」
林昱晌一抿唇,压下心里厌恶的情绪,「伤者的腿伤比想像中严重,头部无碍,但还要看日后復健结果如何来评估,起码还得在医院待上半年或一年,建议到专业復健中心安心养病,其他的我不好说,但可以断定这復健不会那么轻松。」
林昱晌一口气讲完一大段话就和男子大眼瞪小眼,后者则是先低下头沉思了好会儿,最后说了句「知道了」就离去。
目送男子离开,林昱晌当医生好些年了,有遇过
', ' ')('家属鬼哭神号的,有遇过当场分家產的,有遇过要直接闯进手术室的,但这么淡定的倒是第一次见。
林昱晌先是确定情况缓下后,才回到茶水间倒了杯咖啡提提神,却见连忍和几名医生在那唉声叹气。
「我说这次怎么那么严重,那台卡车干什么吃的,搞了半天是酒驾!驾驶是眼瞎还是怎么了,每天宣导的『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他都当个屁是吧!活该去阎罗府打扫清洁。」
「废话,也没看这次多严重,搞个碰碰车,连撞好几台,两个当场就归西了,其他的到医院也是伤的伤死的死,完好无缺走出去的数来数去也没几个,就说酒后驾驶都是群祸害人的,这脑袋都在想什么呢?」
「唉!都别说了,我负责的那个还没到手术室就死了,失血过多,亲属那哭的我心肝都疼,说实在,没把人救活,我这当医生的心理都愧疚。」
「老张这是真不怪你,想开点,我也懂你,我们的责任在于倾尽自己所有去拯救伤者,若是这样还真发生些什么,哪怕心里难过,拿个什么藉口随口敷衍一下自己,继续为其他人从阎王手中抢生命,这才是我们该做的。」
有些事终究是变成了一些人茶馀饭后的间话,有的时候这些间话中总会夹杂几句心灵鸡汤。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发现,自己幻想未来的工作并不如想像中完美,一天二十四小时努力拚搏,坐在电脑桌前和萤幕谈恋爱,桌边的养生茶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变了质,却依旧尽全力捍卫自己心中的正义,抱持着最为单纯的初衷,怀着尚稚嫩的童心,迎向那或许并不耀眼夺目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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