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兰茵忙接过银子,躬下身道:“多谢朱爷,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朱锦融命那汉子送章兰茵出去,随即攥着信冷笑一声,他日攻下萼州,任由这姓余的小人自生自灭,便算是对得起他了。
徐常容轻轻把瓦片移回原处,看着章兰茵出了宅子后从屋顶跃下。
章兰茵撕去薄薄的人皮面.具,与他一起躲在永平巷南边的窄路里,窥视着朱宅的大门。
此时已近二更,朱锦融得了密信后一刻也不愿再等,心急火燎地坐上马车直奔将军府。
徐常容和章兰茵施展轻功,一直跟在马车后,直到亲眼见朱锦融进了将军府才离去。
回到客栈收拾好行囊,二人骑上马,正准备连夜赶回萼州,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
徐常容和章兰茵当即寻声而去,只见不远的街角处,两个马家军的兵士抢了一户人家。
一个手里拎着的只干瘦的母鸡,一个抱着半篮子玉米跑出门外。
老汉跟着追出来,与抢走母鸡的兵士厮打在一起,被一脚踹倒在地,口吐鲜血,双手仍死死地拽着兵士的军靴不松手。
老妇半蹲在家门口,哭得捶胸顿足,年轻女子躲在门内吓得瑟瑟发抖。
抱着玉米篮子的兵士恶狠狠地扑向老汉,被徐常容一剑刺死,他正要挥剑刺向另外那人,陡然间身边一阵寒气飘散,拎着母鸡的兵士也中剑倒地。
月色下,章兰茵眼中噙着泪水,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杀人,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当年马家军冲进章府抢掠,害死她全家的一幕再次在她眼前闪现。
“兰茵”,徐常容忧心地牵起她的手,章兰茵平复了一瞬,勉强笑了笑,眼里的仇恨与哀伤久久难以散去。
徐常容不禁叹息,或许他不该带她来萼州。
等萼州的局势定了,他便可放下这一切,带着她去游山玩水一番。
将军府内,马本初刚要歇下,听侍从说朱锦融来了,正在前厅候着,眼里瞬间涌上一抹厌恶之色。
以为他是为了前两日送密报有功讨赏来的,不情不愿地起身,沉着脸奔前厅而去。
朱锦融见到马本初忙走上前,客套话都来不及说,从衣袖中翻出密信呈上,“将军,余望言刚刚派人送来的密报,您过目。”
上次余望言的密保属实,马本初顺利烧掉了赤尾村的粮仓,振奋了军心士气,对余望言的信任增加了几分,顾不得坐下,急切地接过信展开一看,眸子陡然一紧。
萼州城内的驻军仅有三万?
当日斥候探到离川海带兵北上,却摸不清到底带走了多少兵马,如今湘南军已退,离川海这么急着要在七日内带兵从江州赶回来,莫不是萼州真的城防空虚,一直都被他给骗了?
离川海不在,离善朴那个毛头小子不足为惧,军中将士虽疲累了些,但士气不弱,若是尽快出兵,定能一举夺下萼州。
马本初觊觎萼州已久,难得遇到如此天赐良机,一时激动得双眼发亮,握着信的手都不由得微微颤抖。
朱锦融笑弯了桃花眼,忙道:“将军,萼州的富庶绝非武州可比,若是攻下萼州,城内的钱粮都是将军您的了!”
连年征战,钱粮无疑是困扰马本初的一件大事,屠城敛财是他解决钱粮问题的一贯手段,即便百姓能够苟活下来,也被他搜刮的干干净净。
他缓缓坐下,面色微沉,隐有一丝无奈。
“外面的人都说我横征暴敛,欺压百姓,不及李宏图和离川海得民心。”
“李家本就是前朝望族,家大业大,自然不需要到处敛财。离川海祖上世代公卿,这些年只守着萼州城,能花多少银钱?我出身寒微,这些年来南征北讨,若不敛些钱财,拿什么养活手下的兵将?”
朱锦融笑道:“将军说的是,我爹当初正是因为钦佩将军的雄才伟略,才耗尽家财资助将军起兵,他老人家的眼光是绝不会错的。”
当年朱员外资助马本初起兵的确耗去了大部分的家当,朱员外过世后,朱锦融挥霍无度,家财耗尽不说,打从跟了马本初起,还频频向马本初要钱。
吃喝享乐的钱不算,仅这大半年从马本初手里拿走,花在醉春楼的钱就已经远超过朱员外对他的资助,还时不时提及当年的事向马本初讨人情。
本来马本初极为厌烦,但此次朱锦融带来的密信着实令他惊喜,看向朱锦融的目光难得柔和了些,摆手示意他坐下。
朱锦融见马本初心情大好,忙趁机哭穷。
叹气道:“将军有所不知,为了这两封密信,我许了余望言八万两银子,再加上收买他的手下,手上拮据了些,不过若是能助将军攻下萼州城,这点小钱自然不在话下。”
马本初眼见攻下萼州指日可待,急着与众将商议,不愿与朱锦融计较,赏了他十万两银子便打发他回去了。
众将接到马本初的召唤连夜赶至将军府,他们苦战了近四个月才击败湘南军,解决了后顾之忧。
本想一鼓作气攻下萼州城,只是这几个月的仗打的着实疲惫,担心将士们的体力无法在短期内攻下萼州,所以才在攻与不攻之间摇摆不定。
这份密报无疑给众将下了一剂猛药,纷纷摩拳擦掌,不论是谁,若是在攻打萼州之时立下头功,必定前途无量,城里的金银美女任他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