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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口劝慰,众人不便再多言,只得领命退去,但若是姓余的再这般胡搅蛮缠,他们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余望言在集议上不懂装懂,终究是自取其辱,后来干脆不理军务,叫人搬了张桌子坐到刺史府内堂门口,整日伸长了脖子向里张望,紧盯着离善朴的一举一动。

离善朴忙于军务,顾不得也不愿与他寒暄,他便写信给梁王,说离善朴为人傲慢,对他这位特使不敬。

顺州梁王宫内,李宏图遣退左右,独自坐在大殿中眉头深锁。

自从继承了父王李征留下的基业,他算得上是殚精竭虑。

两年光景,他兵强马壮,手下的将领骁勇善战,已经成了前朝覆灭后占领州城最多的霸主之一,可他却越来越觉得心中疲累。

他的岳丈陈偲远堪称当世名将,带领竟武军横扫中部四州,所向披靡,为梁国立下汗马功劳,在军中的威望连他也无法匹及。

当日陈偲远在校场阅兵,准备攻打江州,李宏图亲临校场,一来为了鼓舞竟武军的士气,二来问候岳丈连年征战,甚是辛苦。

整整三个时辰,校场上气势恢宏,令他颇为振奋。

一段激昂陈词过后,为了表示他的仁德之心,笑着挥手令众将领坐在原地稍事休息,可整个竟武军上下竟然没有一人听他的号令。

直到陈偲远一挥手,众将士才整齐划一地席地而坐。

他表面褒奖竟武军军纪严明,实际上在他心里,陈偲远和竟武军已经成了他心中最大的隐患。

如今陈妃尚无子嗣,若是将来生下世子,他怕是更难以约束陈偲远了。

离川海无论声望还是兵力,都是对抗陈偲远的最佳人选。

他故意把陈偲远晾在一边,调离川海带兵助他攻打陈州,仍然放心不下,便派出耳目去盯着离川海父子。

宦官躬身呈上余望言的密信,李宏图急促地打开来,他对余望言把萼州刺史府搅的乌烟瘴气一事也有所耳闻。

原本听说离善朴才华出众,计谋过人,以至于离川海放心地把萼州城交托在他手上,对这位年轻的将门虎子颇有几分顾忌。

可他竟然连余望言这等庸碌之辈都降不住,看来是言过其实了。

只要稳住离川海不生异心,他那儿子有余望言盯着,翻不出什么浪来。

李宏图把信放去一边,轻轻揉着额角,眉头舒展了些。

江州城战乱已久,前守将早已将城内的财富洗劫一空,百姓生活困苦,饿殍遍地。

离川海刚刚接任江州刺史,百废待兴,就出兵协助梁王向西攻打陈州,无暇顾及江州的军政事务。

便将江州暂时交托给心腹部下崔英,令他备上一份卷宗送到萼州,呈报给离善朴。

若有紧急要务,直接呈给离善朴批示即可。

离善朴案头的卷宗堆积如山,整日忙的不可开交,直到深夜,离府的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泓澄站在书案前轻声劝道:“公子,您的病刚好些,于大夫再三叮咛切不可凉着累着,您接连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过,不如先回房歇下,明早再看吧。”

上次离善朴在河边遇袭,泓澄心生内疚,只要没有出门的差事,便遣走侍从,跟在离善朴身边亲自照料。

离善朴军务未完,不肯回房,遣泓澄回去休息,不必伺候。

泓澄劝不住,只得在暖炉内稍加了些炭火,暂且退到隔壁的耳房内歇着。

临近四更,离善朴才忙完军务,放下手中的湖笔,转头看向书架上那支画着兰花的信封,轻轻一笑。

上次分别至今已经半月有余,唐姑娘的脚伤不知恢复的如何了,她那闲不住的性子,也不知会不会乖乖待在房里养伤,可别落下病根才好。

离善朴沉思了片刻,取来信纸,托起衣袖,执笔在端砚上轻点,凝心聚力地写了整整三页纸。

又翻看典籍,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折了折塞进信封,让泓澄一早送去从栖山。

他起身揉捏着酸疼的肩膀和脖颈,走到窗边推开窗。

天将破晓,淡青的天空中几颗残星若隐若现,他回忆起那日清晨背着唐棣走在河边,天阴的灰蒙蒙的,远不及今早这般通透。

从衣袍前襟中翻出那方绣着“棣”字的帕子握在手中,思念如风一般卷起心底的朵朵浪花,半晌无法平静。

从栖山庄的浩风堂前,唐玉山换上一件黑色的收腰窄袖狩猎袍服,在腰间的皮鞭旁别了一把匕首,准备带上几个弟兄去后山狩猎。

接过占五递来的弓箭和箭筒刚要出门,萼州城里酒楼的伙计有事来报。

那伙计半跪在浩风堂内,禀报说刺史府有个门子到酒楼喝酒时,说起离川海归顺梁王后,梁王派了特使到萼州任司马。

新上任的司马余大人处处跟离公子过不去,还整日盯着他,稍有不如他意便写信给梁王告状。

离公子整日忙于军务,不愿与他一般见识,但府内众人早已看不下去,纷纷为离公子抱不平。

唐玉山把箭筒扔去一边,面色冷沉,双手负在背后,在梨花座椅旁踱来踱去,眉头越蹙越紧。

突然一脚跺在椅面上当的一声响,手肘横在膝上吼道:“离川海脑袋让驴踢了,投靠什么凉王热王的,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不得主,连儿子都让人欺负,手底下那么多兵,反他娘的!老子帮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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