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江雪梅让她小点声,“别闹腾,他答应过我,缓过来了就会下来吃饭。”
江一芒抓住重点:“缓过来?发生什么事啦?”
江雪梅摇头表示不知道。
想起儿子回来时通红的眼眶,她比谁都心急,又怕追着问引起反效果,便只好装作无事,心想等他想明白了自己说,或者找个恰当的时间旁敲侧击地问问。
楼上房间里,易晖坐在床上,用毛毯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住。
很小的时候他就有这个习惯,爸爸妈妈因为他吵架的时候,妈妈抱着他哭的时候,还有被其他小朋友欺负了又不想说的时候。
溺在黑暗中让他觉得安全,这个小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不会有人责骂他,不会有人用古怪的眼神看他,只要他想躲,就不会有人找到他。
刚才的反应几乎是出于本能,他不想看见那人,也不想被那人看见,于是闭眼上睛掩耳盗铃。他习惯了承认错误等待惩罚,于是硬着头皮待在那里等,哪怕不是他的错,哪怕他的举动只是出于自保。
被摸过的脸颊还有点烫,易晖抬手蹭了一下那块温度非同寻常的皮肤,只轻轻一下,就马上移开,然后将自己裹得更紧了。
视线混沌,头脑却很清楚,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过激了。
他应该抬头挺胸走在路上,碰到谁都不用跑,被人问起来,就正大光明地回答:“我叫江一晖。”
他现在是江一晖,不是那个胆小如鼠什么都怕的易晖。
他现在有家,有亲人,不用再回那个冰冷空旷的大房子,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这么想着,易晖有了点底气,他拿起手机,想看看哥哥嫂子近期过得好不好,还想给唐文熙打个电话,刚才他回家的时候唐文熙有打过来,没说两句就挂了,他得回过去,说一声他没事。
伸出毛毯的手刚触到手机,被突然的振动弄得指尖一麻。
是一条未存储号码发来的短信:【好点了吗?】
易晖正疑惑着,目光移动到号码栏,看见那串当年他当成家人电话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一个哆嗦,差点按下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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