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一身臭汗,把我这金丝猴毯子都弄脏了。」苏扬叨叨个不停,顺手斟了一杯茶递过去,更嫌弃地问:「你到底发个什么疯?为什么来这破地方过年呢?」「我高兴。」啜了口茶,关山尽眼中带笑,下意识往那栋小屋子瞥了眼。里头的人应当睡得很好,外头这些声音半点都没惊扰着他似的。
「哼,那你想过鲁先生高兴不高兴吗?」苏杨啐了口,曲起一只腿,把手肘靠在膝上,握着自己的下颚,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看得关山尽直笑。
「鲁先生怎么会不高兴?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我决定后头一个就跟他说了,老师要我好好过个年,散散心。」当时对鲁先生提起这件事,多少有些试探的意味,他知道鲁先生开春就大婚,虽能体谅鲁先生的想法,但实在心头酸涩,忍不住就想给他添点堵。
「还散心呢。」苏扬一撇唇不以为然。「满月都忙得胖了吧?」提起这圆润的老同乡,苏扬狐狸似的眼里流泄些微恶意。
「那可不是你该管的事。」关山尽浅笑回应,他向来不喜苏扬对满月的敌意,亲疏毕竟有别,满月对他来说还是特别亲近的。
咋舌,苏扬自不会挑战他不提满月也成,他本就不为这圆墩而来。
两人间静默了好片刻,苏扬才又开口:「你说说,究竟对鲁先生,你是什么章程?」「初十前我就会回去,必定替他将大婚事宜操办得妥妥贴贴。」关山尽一眼也没看苏扬,垂着眼径自喝茶。
「你就舍得?别说你不知道乐大德那老家伙心里的小九九。」实在看不过去,苏扬这人就爱美人,他再如何诸多看鲁先生不上眼,也比破屋里的老鹌鹑好。与关山尽站在一块,完全就是一颗白菜被鹌鹑给啄了。
面对质问,关山尽没有响应,还掂起一块玫瑰松子酥吃。
「你别逼我骂娘啊!」淡然瞥了龇牙咧嘴的发小一眼,关山尽带笑道:「你想骂你娘我也不好阻拦,至多替你遮掩一二,不同苏伯母提起你这不孝子就是了。」呸,说得这都什么话?苏扬气的磨牙,但也拿关山尽毫无办法,谁想拿自己的脖子试沉鸢剑呢?
「倒是有件事我要问你。」关山尽语气一变,苏扬撩起眼皮睨了他眼。「你问,但我不一定回答。」「清城县这些流言,是你放的?」倒没与他多磨唧,关山尽劈头就问了。
「是又怎么着?。」苏扬也没否认,勾起唇角笑得像只狐狸。「你想替老家伙辟谣吗?我丑话说前头,那些流言说的可都是事实,半点加油添醋也无,鲁先生难道不是你心尖尖上的人?」至于传到后来是否被夸张了,那可不是自己这个源头需要负责的,不是吗?
得到答案,关山尽微蹙眉,玉雕般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拨弄矮几上的茶杯,把杯子推得四处乱滚,看得苏扬心烦。
「怎么?」「是谁让你传这些闲话的?」关山尽瞥了发小一眼,夹着森冷的冰霜,饶是对他性格捉摸颇透的苏扬,都禁不住打个寒颤,只能强撑着脸色不变,却错开了他的视线。
「我就看那老东西不顺眼,怎么?还不许我膈应膈应他?」「你膈应的只有他?」关山尽却是笑了。